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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賀鳳臣承認，他這樣問，是別有居心。</p>

平心而言，他并不討厭眼前的女子。</p>

她還是個小姑娘，女孩子呢。</p>

只是她跟方夢白的結(jié)合是個顯見的錯誤。</p>

方才當(dāng)著方夢白的面，他不便直言。</p>

如今，若阿風(fēng)好奇，他便順坡就驢，直接跟她說了。</p>

譬如，方夢白跟他之間的夫妻之名。</p>

可阿風(fēng)并沒有好奇。</p>

不，準(zhǔn)確地說，她好奇，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搖搖頭，“這是阿白的隱私，我不好過問，得阿白自己想知道，想說了?！?lt;/p>

少女嗓音清糯，如清澈的小溪慢慢流淌，她洗得太久，嗓音仿佛也被水泡軟了。</p>

賀鳳臣聞言，輕輕評判，“裝聾作啞，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p>

阿風(fēng)聽他弦外之音，別有洞天，也不接茬，只笑笑，“我只等阿白抉擇，不能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就去干涉插手他的隱私?！?lt;/p>

她笑容燦爛，像個孩子，但瞻視聰明。</p>

賀鳳臣默然一怔，她的無邪無私令他汗顏，不自覺移開視線，可她個子太小，他目光一瞥，她僅穿一件紅色抹胸，外罩無袖紗衣，胸前半露的那抹雪白便撞進了他眼底。</p>

賀鳳臣目光一晃，忙又匆匆別開視線，沒曾想，又瞧見她赤裸的兩條藕臂。</p>

這下賀鳳臣背心一僵，一雙鳳眸頻移，眨眼頗眨出出了點手忙腳亂之感。</p>

阿風(fēng)卻沒想那么多，她壓根就沒意識到這點。</p>

她怕熱貪涼，洗過澡之后通常都這么穿。</p>

第一次瞧見這無袖紗衣的時候，她驚訝極了，也是穿越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古人夏天里穿得也沒比現(xiàn)代人多多少呢。</p>

知道古人夏天也穿這個后，她就放松許多了，成天這副打扮進進出出。</p>

方夢白每每瞧見，欲言又止，躊躇一二，無奈放棄。她生長環(huán)境不同，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總拿她當(dāng)不諳世事的小孩子看。舍不得說她，便只能從旁小心提點了。</p>

“賀公子，你還有事嗎？”阿風(fēng)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賀鳳臣的后續(xù)，主動開口問，“若沒別的事。”她不好意思地微笑，指指前方院子里靠墻晾水的拖把。</p>

賀鳳臣隨她轉(zhuǎn)頸看了一眼，讓開半步，“請。”</p>

阿風(fēng)松口氣，道聲謝，向前兩步，同他擦肩。</p>

她似乎全無男女大防的意識，逼近時，濕發(fā)隨步伐微微揚起，幾乎觸面而過。</p>

賀鳳臣不甚適應(yīng)地閉了閉眼，不著痕跡退開半步。</p>

直到她走，他松口氣，卻不慎吸入了一大口女兒香，是女兒家夏日里常用的爽身花粉的味道。</p>

茉莉香，香得濃烈俗艷，留香久，在夏夜里，如同春天殘余挑逗的鬼魅芳魂。</p>

賀鳳臣足足僵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放松了四肢軀干。</p>

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出門是為何事，莫名盤桓了半刻，這才轉(zhuǎn)身回了屋。</p>

今日不好再開口，也罷，且待明日再與她分說個清楚罷。</p>

-</p>

阿風(fēng)拖完地，便不太愿意再動彈了。夏天到了，沒空調(diào)沒電扇，她怕熱，又出一身汗，澡白洗。</p>

便干脆帶了一本話本，坐在床上無聊翻看。</p>

看著看著，困意襲來，倚著床等了好半天，才把方夢白等來。</p>

他進了屋，先回身拴好了門，這才朝她走過來。</p>

他已洗過澡，微潮的頭發(fā)披散著，瞧見她，笑了，“怎么還沒睡？”</p>

說著，徑自蹲下身，給她脫鞋。</p>

她穿的每一雙鞋，鞋上每一顆珠子攢出的珠花，都是方夢白親手為她縫制的。他享受一手包攬她衣食住行，生活方方面面，大大小小一切細節(jié)的感覺。</p>

阿風(fēng)努力睜著困睫，“阿白，你回來了？”</p>

“困了便去睡，何必等我？”瞧見小妻子，方夢白心里一軟，摸摸她的頭，再有任何不悅也都煙消云散了。</p>

唉，穿越這兩年，她生物鐘都調(diào)理過來了。</p>

阿風(fēng)含糊不清說，“那我去睡了……”</p>

方夢白莞爾一笑，“睡吧?！?lt;/p>

說著，他自己也順勢擠了上來，抱她在懷里，滿足地合眼嘆口氣。</p>

阿風(fēng)阿風(fēng)。</p>

他仍記得，他初初睜眼時，除了一個姓名，過往空空蕩蕩，一片空白的驚疑，恐懼。</p>

天地之悠悠，那巨大的孤獨感攫住了他的身心，他如同巨人掌中的小蟲，不得動彈。</p>

是阿風(fēng)，阿風(fēng)出現(xiàn)，將他解救了出來。</p>

從此之后，他便穩(wěn)穩(wěn)扎根于地，生活有了重心，人生有了指明方向的路牌。</p>

方夢白并不想找回自己失落的記憶。</p>

他的人生有阿風(fēng)一人足矣。</p>

抱著抱著，青年那修長的大手便悄悄掀開衣擺，摸了進來，有一下沒一下摸她小肚子，捏她腰間軟肉。</p>

他虎口生了點薄繭，摸得阿風(fēng)一個激靈，癢癢的，困意散了大半。</p>

她心里撲通通直跳，嗓子也有點癢癢的，“阿白？”</p>

“嗯？”方夢白湊了過來，貼著她耳邊說話。吐氣噴在她耳朵上。</p>

更癢了。</p>

而且還熱。</p>

大夏天的，一個暖烘烘的身子貼過來。</p>

阿風(fēng)咽了口唾沫，有點不好意思地拍拍他身子，示意他挪遠點。</p>

“今天……別了吧？”</p>

方夢白愣了一下。</p>

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忍俊不禁，“別了？什么別了？”</p>

他裝聽不懂的樣子逗她，非逼她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嗓音低低地噴吐著她耳廓。</p>

阿風(fēng)臉紅到脖子根，癢得東躲西藏，“有外人在家呢！”</p>

這壞人！</p>

方夢白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嗓音清越如松泉碎玉，氣得阿風(fēng)瞪眼擰了他一把。</p>

外人，他喜歡這樣的說法。</p>

方夢白失笑捏她腰間軟肉報復(fù)回來，低頭在她耳窩吹氣，“娘子誤會，我可沒想那些事……”</p>

阿風(fēng)被他慢條斯理的腔調(diào)臊得臉都紅了，氣得直拍他。</p>

他繼續(xù)捏她小肚子，軟綿綿的。她這兩天吃胖了點。</p>

一來二去之下，她被他搞煩了，大為光火地轉(zhuǎn)過身，卻對上阿白淺笑模樣，目光盈盈，透著滿足。</p>

阿風(fēng)鬼使神差一頓，</p>

想賀鳳臣到來，他晚間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心頭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火氣頓時就散了。哼哼了兩聲，埋怨說，“你好煩?！?lt;/p>

方夢白無辜。</p>

又貼著她的臉，在她發(fā)怒之前，輕笑著使勁偷香兩口，“阿風(fēng)，阿風(fēng)……最喜歡你，不鬧你了，睡吧?！?lt;/p>

夫妻二人床上胡鬧了一通，方才閉上眼。</p>

耳畔傳來阿風(fēng)綿勻的呼吸聲。</p>

方夢白閉著眼，在阿風(fēng)瞧不見的地方，心卻沉了沉，如夏夜蟬鳴，嗡嗡擾擾，亂成一團，不得成眠。</p>

阿風(fēng)雖嬌憨，卻聰慧，他從來不肯在她面前表露出憂愁的。</p>

但愿那位賀公子，當(dāng)真言行如一，明早快快走個干凈，休要再來打攪他們夫妻。</p>

第二天一早，阿風(fēng)是被方夢白給吻醒的。</p>

輕柔的，細細密密的吻，春雨般撲面而來。</p>

他一邊輕吻她，一邊柔柔呼喊，“阿風(fēng)，阿風(fēng)……醒了？起床了?！?lt;/p>

阿風(fēng)眼皮沉重得要命，撩不開眼，“唔……怎么這么早，幾時了？”</p>

心里同時覺得納罕。</p>

她早上賴床，起不來，方夢白從來不勉強她的。</p>

他醒了之后，自去起床弄飯，給她留了早飯再去學(xué)堂，任由她睡到日上三竿。</p>

怎么今天一大早非把她叫起來不可。</p>

她糊里糊涂，夢游一般坐起來，穿衣洗漱。</p>

一通早起必須的程序做下來，困意也去了大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