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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活著，就不是死局。</p>

只要活著，他鐘正國就有辦法去斡旋，去彌補，去把這捅破了的天，想辦法補上一角。</p>

無非是代價大小的問題。</p>

他甚至感覺緊鎖的眉頭都舒展開了，拿起桌上冰涼的茶水，想喝一口壓壓驚。</p>

然而，電話那頭，鐘小艾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絕望的遲疑。</p>

“不過……”</p>

這個不過，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鐘正國剛剛升起的希望泡沫。</p>

他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的肌肉重新繃緊。</p>

“不過什么？”</p>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一種不祥的預(yù)感。</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小艾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擠出來的。</p>

“爸……醫(yī)院的專家會診結(jié)果出來了。趙援朝……是、是電擊導(dǎo)致的心肌痙攣，最終誘發(fā)了急性心肌梗死……”</p>

鐘正國握著茶杯的手開始輕微地顫抖。</p>

“電擊？”</p>

他重復(fù)著這兩個字，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寒意，“什么電擊？”</p>

鐘小艾的呼吸變得急促，她似乎能感受到電話另一端父親身上正在醞釀的風(fēng)暴。</p>

她閉上眼睛，等待審判的犯人，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那個最可怕的推測。</p>

“軍區(qū)的人說……說現(xiàn)場的痕跡和趙援朝的傷情，都符合刑訊逼供的特征。是侯亮平，對趙援朝用刑了！”</p>

“哐當(dāng)！”</p>

一聲清脆的巨響。</p>

鐘正國手中的那只價值不菲的明代成化斗彩雞缸杯，沒攥住，狠狠摔在堅硬的金磚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p>

殷紅的茶水濺了一地，像一灘刺目的鮮血。</p>

鐘正國的身體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死死地抓著手機，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白。</p>

“你說什么？”</p>

他的聲音不再是低吼，而是一種壓抑到極致，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嘶鳴，“你再說一遍！！”</p>

“是……是侯亮平……用刑……”</p>

鐘小艾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無法控制的哭泣。</p>

“混賬！?。　?lt;/p>

鐘正國終于爆發(fā)了，他一把將桌上那方沉重的端硯掃落在地，墨汁四濺，污了名貴的書法，也污了地上的地毯。</p>

“這個畜生！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p>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再由紅轉(zhuǎn)為一種駭人的鐵青。</p>

剛剛從死亡線上撈回來的希望，在這一刻，被徹底、無情地碾碎。</p>

活著？</p>

現(xiàn)在趙援朝活著，比死了更可怕！</p>

死了，是一筆血債。</p>

可現(xiàn)在呢？</p>

這已經(jīng)不是血債了！</p>

侯亮平，他鐘家的女婿！</p>

這一刻，鐘正國感覺自己不是掉進了地獄，而是掉進了一個永無止境的、正在坍塌的深淵。</p>

他仿佛能看到，那群憤怒的將軍，看到趙援朝的指導(dǎo)員趙蒙生，看到整個軍方，是如何用一種不死不休的姿態(tài)，向鐘家，向他鐘正國，發(fā)起最猛烈的報復(fù)。</p>

這件事，已經(jīng)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p>

侯亮平遞給他們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顆足以炸毀一切的核彈。</p>

“他腦子里裝的是屎嗎？！啊？！”</p>

鐘正國對著電話咆哮，唾沫星子噴在手機上，“他憑什么？他有什么資格？審訊一個軍長？！還他媽敢用刑？！誰給他的膽子！誰給他的權(quán)力！”</p>

他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獅子，在書房里狂亂地踱步，一腳踢翻了身邊的垃圾桶。</p>

完了。</p>

全完了。</p>

他一生的經(jīng)營，一生的清譽，所有的政治前途，都在侯亮平那個愚蠢的電擊器按下開關(guān)的瞬間，化為了泡影。</p>

“爸……爸……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p>

鐘小艾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p>

“怎么辦？”</p>

鐘正國停下腳步，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冷笑，笑聲里充滿了絕望和自嘲，“你問我怎么辦？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問問你的好丈夫！問問他，想好給自己選一塊什么樣的墓地沒有！”</p>

這個時候。</p>

京州軍區(qū)總醫(yī)院，一輛軍用吉普停下，一名中山裝將領(lǐng)走下，儒雅卻怒火滔天！</p>

“媽的，此仇不報，我趙蒙生誓不為人！?。　?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