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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瑞金的目光如刀，一一刮過每個人的臉，“我只要求一件事——徹查！動用一切力量，把人給我找出來！”</p>

“找不出來，我先下臺！”</p>

八個字，八顆冰冷的釘子，釘進了所有人的心里。</p>

全場依舊鴉雀無聲，每個人的額角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沒人敢抬手去擦。</p>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李達康清了清嗓子，艱難地開口：“沙書記，關(guān)于這件事，我或許……有一點線索?！?lt;/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p>

李達康迎著沙瑞金的視線，硬著頭皮說：“趙軍長失蹤的地點，是在京海。而京海是京州下屬縣級市，現(xiàn)在京海最近……出現(xiàn)了一些不太好的苗頭。我懷疑，這件事可能和……”</p>

“達康同志?！?lt;/p>

沙瑞金突然出聲，打斷了他。</p>

“京州，京海，盛鄉(xiāng)，都是漢東的地界，不要把這件事情，和其他不好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p>

沙瑞金囑咐李達康說話要有分寸。</p>

然后轉(zhuǎn)向了另一邊的高育良。</p>

“育良同志，你是省政法委書記。這件事，政法系統(tǒng)必須負起主要責(zé)任。我命令，立即成立由省公安廳牽頭的聯(lián)合專案組，給你半天時間，我要看到初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p>

話題被強硬地轉(zhuǎn)移了。</p>

李達康的臉頰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p>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了斜對面的高育良。</p>

高育良正好也抬起頭。</p>

四目相對，只有一剎那。</p>

李達康從高育良那波瀾不驚的眼神里，讀出了心照不宣的譏誚。</p>

他們都明白，沙瑞金不是沒聽到，而是不想聽。</p>

在這場最高級別的會議上，如果把軍長和地方上的問題聯(lián)系起來，那漢東省就是沒問題，也要查出問題。</p>

李達康的雙手撐在會議桌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p>

他盯著面前那杯紋絲未動過的茶水，水面上倒映著他那張寫滿了疲憊與掙扎的臉。</p>

每一秒鐘的沉默，都一把鈍刀，在他的政治生命上反復(fù)切割。</p>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p>

京州，那個他傾注了所有心血、引以為傲的gDP高地，如今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藥桶。</p>

終于，他抬起頭，避開了省委書記沙瑞金探尋的目光，聲音沙啞得被砂紙磨過：“沙書記，各位同志……我有責(zé)任?！?lt;/p>

他的開場白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p>

李達康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在組織更艱難的詞句。</p>

他那雙總是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卻黯淡無光，充滿了血絲。</p>

“趙援朝軍長……在京州失蹤，這不是一起偶然事件?！?lt;/p>

他停頓了一下，會議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p>

“我必須承認(rèn)，我對京州目前的社會治安狀況……判斷失誤。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復(fù)雜，要嚴(yán)峻。”</p>

他終于說出了那個最讓他感到恥辱的詞。</p>

“京州……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失控了?！?lt;/p>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會議室的空氣被抽空。</p>

失控？</p>

從漢東省的經(jīng)濟明星、政治強人李達康嘴里說出這兩個字，其分量不亞于一場八級地震。</p>

這意味著他親手推倒了自己建立的政績豐碑，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所有政治對手的面前。</p>

高育良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李達康的每一個細微表情。</p>

當(dāng)“失控”二字響起時，他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雙眼閃過幾乎無法察覺的快意。</p>

機會來了。</p>

“達康同志，”</p>

“失控？這個詞用得太重了吧。京州是你李達康同志一手抓起來的經(jīng)濟強市，怎么會突然就失控了呢？難道我們省委，我們?nèi)∪嗣?，一直以來看到的都只是一個虛假的繁榮嗎？”</p>

“沙書記，我不是要批評達康同志。我知道他一心撲在gDP上，為漢東的經(jīng)濟發(fā)展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穩(wěn)定是發(fā)展的前提??！如果一個地方的黑惡勢力已經(jīng)猖獗到可以隨意讓一位軍長人間蒸發(fā)，那我們追求的經(jīng)濟發(fā)展，又有什么意義？”</p>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p>

既“體諒”了李達康的辛苦，又將其所有的功績都歸結(jié)為一種畸形的、不計后果的片面發(fā)展。</p>

會議室內(nèi)，權(quán)利爭斗，日趨激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