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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公交車（37）

聽到葉默所說，趙支隊長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眉頭微蹙的弧度緩緩舒展開來，他抬眼看向葉默，眼底掠過一絲贊許：“你這思路倒是清晰，先穩(wěn)住王宏志，看看能不能從他嘴里撬出更多關(guān)于趙天剛團伙的線索，然后在想辦法找到許大茂的尸體，這樣咱們的證據(jù)鏈就算完整了。”</p>

話落，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抿了口熱茶，杯壁上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半張臉：“我讓人盯著趙天剛女婿那邊，有動靜立刻通知你?！?lt;/p>

“好的，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趙隊！”</p>

“不辛苦，倒是你，成天為了案子到處跑，你才是最累的那個人！”</p>

說完，趙隊長拍了拍葉默肩膀，隨后離開了辦公室！</p>

晚上，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悄無聲息地鋪滿了整座城市。</p>

葉默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天花板上的吊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轉(zhuǎn)著，扇葉切割空氣的聲音在寂靜里格外清晰。</p>

他盯著對面墻上斑駁的墻皮，腦子里像過電影似的回放著白天的線索。</p>

直到窗外的月光透過鐵欄桿，在地上投下參差的影子，他才后知后覺地感到眼皮發(fā)沉，一看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p>

翌日清晨七點，宿舍樓底下的早點攤剛支起油鍋，滋滋的聲響混著蔥花餅的香氣飄進窗戶。</p>

葉默正啃著昨晚放冰箱里的半個面包，手機就在褲兜里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鄭孟俊的名字。</p>

“葉隊，王宏志已經(jīng)到支隊了，剛關(guān)進留置室?！彪娫捘穷^的聲音帶著熬夜后的沙啞，卻難掩一絲興奮。</p>

葉默咬下最后一口面包，含糊著應(yīng)了聲“馬上到”，抓起外套往肩上一搭，嘴里還叼著沒咽完的面包，就朝著支隊的方向小跑起來。</p>

清晨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得他剛長出來一點點頭發(fā)的腦袋有些發(fā)涼，但腳下的步子卻沒絲毫減慢。</p>

走進支隊辦公樓時，鄭孟俊已經(jīng)泡好了兩杯濃茶，茶葉在玻璃杯里舒展翻滾。</p>

“葉隊，這是王宏志的基本資料，還有江蘇那邊傳來的問詢記錄?！彼岩化B文件推過來</p>

葉默捏著眉心翻開文件，隨后兩人便立即開始準(zhǔn)備審訊材料。</p>

上午九點整，審訊室的鐵門被推開時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p>

葉默走在前面，手里拿著整理好的審訊材料，紙張邊緣被他捏得有些發(fā)皺。</p>

鄭孟俊跟在后面，手里捧著錄音筆和備用的記錄本，腳步刻意放輕了些。</p>

審訊室里的白熾燈像一只冰冷的眼睛，直直地釘在王宏志臉上。</p>

他穿著一身名牌灰色運動服，領(lǐng)口歪著，露出里面的高檔襯衣。</p>

雙手看似平靜地交握在膝蓋上，可搭在褲縫上的指尖卻在飛快地摩挲著，把深藍色的布料蹭出一片淺淺的白痕。</p>

葉默注意到他的后頸滲出細密的汗珠，在冷硬的光線下泛著油亮的光。</p>

“叫什么名字？”葉默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p>

“王宏志！”回答的聲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發(fā)緊，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p>

“年齡，籍貫！”</p>

“47歲，川蜀達州人?！蓖鹾曛局敝钡目粗~默，像是在告訴他，自己說的一切都是實話。</p>

葉默拉過椅子坐下，金屬椅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p>

他把審訊記錄本往桌上一攤，“啪”的一聲，鋼筆在指間轉(zhuǎn)了半圈，穩(wěn)穩(wěn)落在指間。</p>

抬眼時，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鋒，直直射向王宏志：“王宏志，知道為什么把你帶到這來嗎？”</p>

王宏志的喉結(jié)猛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喉嚨里。</p>

他抬起頭的瞬間，眼神飛快地往葉默身后瞟了一眼，又慌忙落回自己的膝蓋上：“警官，你們在江蘇不就問過了一次嗎？”</p>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辦案程序?！比~默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節(jié)奏均勻，像是在給對方的心理防線敲警鐘，“為了防止冤假錯案，你只需要老實回答就行。”</p>

王宏志突然抬起頭，眼里的慌亂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激動取代，他猛地往前傾了傾身子，雙手下意識地抬起來又迅速按回膝蓋：“你們都把我?guī)У竭@里來了，那肯定是因為徐珊珊那件事?。　?lt;/p>

“徐珊珊的尸體，是你埋在渝城大橋橋墩里的吧？”</p>

聞言，王宏志的聲音陡然拔高，又在中途猛地壓低，像是怕被什么人聽見一樣，他說道：“我承認，徐珊珊的尸體是我處理的，但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是趙天剛！他玩夠了人家又不想負責(zé)，就把人活活掐死了！掐死還不夠，又拿水果刀捅了好幾刀……”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住，喉結(jié)滾動著吞了口唾沫，聲音發(fā)顫，“我到酒店的時候，床上的血都快結(jié)成塊了，紅得發(fā)黑……”</p>

葉默的指尖在鋼筆上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p>

他刻意放緩了語速，然后一字一句的問道：“渝城大橋橋墩項目，是你負責(zé)的吧？”</p>

王宏志的肩膀明顯垮了一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p>

“對，那個項目是我負責(zé)的?！彼穆曇舻土讼氯ィ瑤е鴿鉂獾钠v：“但我就是個打工的，趙天剛手底下的小弟而已。他的生意多著呢，修路修橋，賣酒搞房地產(chǎn)，我就是給他跑腿的?！?lt;/p>

“趙天剛已經(jīng)落網(wǎng)了?！比~默看著他的眼睛，表情嚴(yán)肅的說道：“但他不承認認識你，更不承認殺了徐珊珊。”</p>

“放他媽的狗屁！”王宏志猛地一拍膝蓋，又在接觸到葉默冰冷的目光時迅速收回手，悻悻地搓著指尖道：“這個老王八蛋就會過河拆橋！我跟了他快二十年，他現(xiàn)在想把自己摘干凈？沒門！”</p>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繼續(xù)說道：“我只是從犯，頂多判十年！他是主謀，是死罪！十年后我還能出來，替他背黑鍋就是死路一條，我小兒子還在國外讀書，我不能死！”</p>

葉默的鋼筆在紙上輕輕敲了敲，發(fā)出“篤篤”的輕響：“你不是趙天剛的四大金剛嗎？現(xiàn)在倒是把他賣得挺干凈?！?lt;/p>

王宏志的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嘴角撇了撇：“四大金剛？早就散了！一個替他坐牢，一個被他滅了口，就剩我和王新龍了，我現(xiàn)在在江蘇做海產(chǎn)生意，王新龍搞房地產(chǎn)，誰還想過打打殺殺的日子？趙天剛都洗白了，我們憑什么不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