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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輕聲道：“院長……”</p>

“都怪我，沒能護(hù)住你們?！绷稚n瀾嘆了口氣，竹杖在地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野山萍雖然毀了，但只要人還在，總有重建的一天。你安心養(yǎng)傷，學(xué)院永遠(yuǎn)是你的家?！彼麖男渲心贸鰝€木牌，上面刻著野山萍的院徽，“這是首席弟子令，等你好了，回來幫我?！?lt;/p>

云澈看著木牌，想起野山萍的晨練、藥圃和蘇云的笑臉，眼眶有些發(fā)熱。他輕輕點(diǎn)頭：“嗯?！?lt;/p>

林蒼瀾沒多留，只是臨走時深深地看了云澈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明，像是看穿了什么，又像是只是單純的惋惜。</p>

密室里終于安靜了些，沈硯去打水洗漱，林溪月在整理藥材，云崢坐在床邊削蘋果，動作有些笨拙。玄塵則在調(diào)試新的藥爐，藥香越來越濃。</p>

云澈閉著眼假寐，心里卻在想，最讓他害怕的人，應(yīng)該快來了。</p>

果然，沒過多久，雷嘯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玄塵兄，云澈醒了嗎？”</p>

雷嘯天走進(jìn)來，身上的紫金公服還帶著風(fēng)塵，顯然是剛處理完黑風(fēng)谷的收尾事宜。他看著病床上的云澈，眉頭緊鎖：“感覺如何？”</p>

“雷盟主。”云澈低聲道，“還好。”</p>

雷嘯天沉默了片刻，道：“李青山和墨玄的余黨已經(jīng)肅清，雪龍郡的百姓都在感念你的恩情。修聯(lián)決定，授予你‘誅魔勇士’稱號，獎上品靈石千枚，功法任選三部?！彼D了頓，聲音放緩，“若是……若是你想換別的，也可以跟我說。”</p>

他知道，對于一個經(jīng)脈盡斷的修士來說，靈石和功法或許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p>

云澈搖搖頭：“多謝盟主，我……我沒什么想要的?！?lt;/p>

雷嘯天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是拍了拍云崢的肩膀，示意他好好照顧弟弟，然后就離開了。</p>

夜色漸深，就在眾人以為不會再有人來時，門外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啜泣。</p>

沈硯剛打開門，就愣住了。門口站著一對中年夫婦，穿著樸素的布衣，婦人用帕子捂著臉，肩膀微微聳動，男子面色憔悴，眼眶通紅，正是蘇云的父母，蘇承和柳氏。</p>

云澈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壓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敢看他們。</p>

柳氏看到病床上的云澈，眼淚掉得更兇了：“孩子……你受苦了……”她聲音哽咽，“云丫頭她……她就是太傻了……”</p>

蘇承扶著妻子，聲音沙?。骸靶m大師說，是你為云丫頭報了仇。多謝你，孩子?！彼f著就要鞠躬，被沈硯連忙扶住。</p>

“蘇伯父，蘇伯母……”云澈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能感覺到蘇承夫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悲痛，有感激，卻沒有一絲責(zé)備，這讓他心里更難受了。</p>

是他，是他沒能保護(hù)好蘇云。如果不是他要去破陣，如果不是他太弱……</p>

“不怪你?！绷献叩酱策叄斐鍪?，想摸摸云澈的頭，又怕碰疼他，最后只是輕輕拂過他的頭發(fā)，“云丫頭跟我說過，她最喜歡跟你在一起修煉。她說你是個好孩子，以后一定會有大出息……”她泣不成聲，“她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樣，肯定會心疼死的?！?lt;/p>

蘇承從懷里拿出個繡著白茉莉的荷包，塞到云澈手里：“這是云丫頭繡了一半的荷包，她說要送給你……你留著吧?！?lt;/p>

荷包上的絲線還帶著淡淡的茉莉香，是蘇云最喜歡的味道。云澈攥著荷包，指尖冰涼，眼淚終于忍不住從眼角滑落，浸濕了枕巾。他張了張嘴，想說“對不起”，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被堵住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p>

蘇承夫婦沒多留，怕打擾云澈休息。離開前，柳氏又叮囑了一句：“孩子，好好養(yǎng)傷，別想太多。以后……要是不嫌棄，就把我們當(dāng)親爹娘?！?lt;/p>

他們走后，密室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誰都能感覺到云澈的悲傷，那是比身體的傷痛更讓人窒息的沉重。</p>

云崢把削好的蘋果遞到他嘴邊，輕聲道：“吃點(diǎn)東西吧。”</p>

云澈搖搖頭，閉上眼睛，眼角的淚還在不停地流。他能感覺到系統(tǒng)修復(fù)的身體充滿了力量，能感覺到鴻蒙體與天地的共鳴，能感覺到劍之領(lǐng)悟在腦海中流轉(zhuǎn)——可這些強(qiáng)大，都換不回那個愛笑的姑娘了。</p>

林溪月走過來，輕輕為他擦去眼淚：“蘇云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lt;/p>

云澈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知道?！?lt;/p>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消沉，蘇云用命換給他的未來，不是讓他用來沉溺悲傷的。他要活著，要變強(qiáng)，要替她看看這世間的繁華，要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p>

只是現(xiàn)在，他需要暫時扮演一個虛弱的病人，守住系統(tǒng)的秘密，也守住自己內(nèi)心的傷痕。</p>

夜色漸濃，藥爐里的藥還在咕嘟咕嘟地煮著，像一首溫柔的催眠曲。沈硯和云崢在旁邊的榻上睡著了，發(fā)出輕微的鼾聲。林溪月趴在床邊，也睡著了，手里還攥著一包沒開封的療傷藥。</p>

云澈睜開眼，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手里的茉莉荷包。荷包上的針腳有些歪歪扭扭，是蘇云初學(xué)刺繡時的作品，卻比任何珍寶都讓他珍視。</p>

他輕輕握緊荷包，感受著體內(nèi)緩緩流淌的靈力，在心里對自己說：</p>

“蘇云，等我。等我處理好一切，就帶著你，去看看青禾郡的春天?！?lt;/p>

那時，漫山遍野的白茉莉，一定會開得像她的笑容一樣燦爛。而他，會帶著她的份，好好地活下去，活成他們都曾期待過的模樣。</p>

夜風(fēng)吹過窗欞，帶來一絲涼意，也帶來了遠(yuǎn)方的氣息。屬于云澈的故事，才剛剛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