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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審判，道貌原形

丹鼎修聯(lián)的公堂由千年玄鐵澆筑而成，八根盤龍柱上鐫刻的鎮(zhèn)魔符文在晨光中流轉(zhuǎn)著暗金色的光暈，將堂內(nèi)映照得肅穆而莊重。玄塵院長與風(fēng)長老被寒鐵鎖鏈輕縛著臂膀，靈力被特制的鎖靈環(huán)溫和地約束在丹田，每挪動一步，鎖鏈便會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卻絲毫不顯戾氣。兩人靜立于冰涼的青石板上，玄塵一襲洗得發(fā)白的月白道袍雖沾了些微塵土，脊背卻挺得筆直，那雙總是帶著溫潤笑意的眼眸此刻像蒙了層秋霜，藏著化不開的復(fù)雜；風(fēng)長老則不同，他眼神急切，玄青色的長老袍被掙得略顯凌亂，鎖鏈在地面偶爾拖出細微的聲響，難掩心中的躁動。</p>

雷嘯天端坐于主位，紫金蟒紋的公服襯得他面容愈發(fā)沉穩(wěn)。他面前的紫檀木案上堆疊著半尺厚的卷宗，最上方的密信正泛著淡淡的靈力波動——那是陳長老帶著云澈潛入野山萍分舵時，從李青山臥房暗格里搜出的玄塵手跡。</p>

“玄塵，“雷嘯天修長的手指捻起那封泛黃的信箋，靈力注入之下，字跡竟浮現(xiàn)在半空：“血煞丹一事，需慎行，若被修聯(lián)察覺，丹鼎修大將萬劫不復(fù)?！懊總€字都帶著玄塵獨有的丹香靈力，卻在此刻顯得格外醒目，“三個月前的信，筆跡、靈力烙印皆與你吻合。你說你勸他回頭，可這字里行間，更像在提點他如何遮掩行跡，不是嗎？“</p>

玄塵緩緩抬頭，目光掠過雷嘯天，掠過堂下數(shù)十位屏息凝神的各院長老，最終落在卷宗旁那疊泛黃的賬冊上。他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聲音帶著久未進水的干澀：“雷盟主明鑒，李青山確曾對丹鼎修有再造之恩。二十年前修魔大戰(zhàn)，若非他以本命精血催動丹爐，我丹鼎修三百弟子早已陷入危難?！?lt;/p>

“所以你就縱容他用不當(dāng)手段煉制血煞丹？“陳長老輕輕拄了拄竹杖，杖端的青玉球在地面砸出清脆的響，“老身記得當(dāng)年大戰(zhàn)后，李青山性情大變，正是你力排眾議保他入野山萍！如今他傷害同道，你竟還幫他輸送陰骨草——那可是煉制血煞丹的主藥！“</p>

雷嘯天將一疊賬冊遞到玄塵面前，紙頁翻開，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損耗“的藥材清單：“近百斤陰骨草，五十株幽冥花，還有三桶淬靈汞......玄塵，丹鼎修的藥庫損耗何時變得如此驚人？這些東西，足夠煉制三十爐血煞丹，會讓三十個修士失去神智啊！“</p>

玄塵的指尖微微顫抖，臉色在晨光中白得像紙。他望著賬冊上自己親筆簽下的“準(zhǔn)“字，嘴唇翕動了許久，才艱澀地吐出幾個字：“陰骨草......是我要的。但我從沒想過讓他煉血煞丹?！?lt;/p>

“哦？“雷嘯天眉峰一挑，“那你要這些陰邪藥材做什么？“</p>

公堂內(nèi)陷入寂靜，只有風(fēng)長老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回蕩。玄塵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平靜終于裂開一道縫隙，露出深藏的痛楚：“我胞弟玄淵，當(dāng)年為護丹鼎修藥典，被魔修種下蝕骨寒咒，每隔七日便如墜冰窟，靈力逆行。醫(yī)經(jīng)有云，陰骨草雖邪，輔以暖陽花煉制，可暫壓寒咒......“</p>

話音未落，公堂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修聯(lián)衛(wèi)士匆匆闖入，單膝跪地：“盟主，門外有位自稱玄淵的修士求見，說有要事關(guān)乎審判......“</p>

“玄淵？“雷嘯天與陳長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玄塵猛地抬頭，原本平靜的臉上竟浮現(xiàn)出驚惶：“不可！讓他走！“</p>

可已經(jīng)晚了。一個身著灰布短打的青年緩步走了進來，他面色蒼白，嘴唇微紫，走路時左腿略顯不便，每走一步都要輕輕按住膝蓋，似在忍受身體的不適。他看到堂下被鎖鏈縛著的玄塵，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哽咽：“哥！“</p>

“玄淵！誰讓你來的！“玄塵語氣急切，想上前卻被鎖鏈輕輕拉住，“回去！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玄淵沒有理會兄長的話語，他走到雷嘯天案前，深深一揖：“晚輩玄淵，求雷盟主聽晚輩一言！我哥與李青山往來，全是為了我啊！“</p>

雷嘯天示意衛(wèi)士不必阻攔，沉聲道：“你說清楚。“</p>

“二十年前魔修圍城，我為護藥典被種下寒咒，多年來求醫(yī)無果。三年前李青山找到我哥，說他有九轉(zhuǎn)還魂丹的殘方，能解寒咒，但需要大量陰骨草做藥引?！靶Y抬起頭，眼中滿是懇切，“我哥一開始是拒絕的，他說李青山心性已變，恐生禍端?？珊髞砦液浒l(fā)作，險些經(jīng)脈盡斷，是我哥......是我哥放下身段求李青山先賜了半顆殘丹壓制......“</p>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玉小瓶，雙手奉上：“這就是那半顆殘丹，里面確有陰骨草氣息，但絕無修士精血殘留。我哥給李青山送陰骨草時，每次都親自驗過，只許他用在丹方上，不許他沾染血煞丹一事！那些密信，其實是我哥在試探他是否真在煉血煞丹?。　?lt;/p>

陳長老接過玉瓶，倒出半顆灰黑色的丹藥，指尖靈力探入后，眉頭漸漸舒展：“確實是壓制寒咒的丹藥，陰邪之氣雖重，卻無血腥?！?lt;/p>

玄塵望著弟弟單薄的背影，喉間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哽咽：“淵兒，你何必......“</p>

“哥，你為我背負(fù)這么多，該讓大家知道真相！“玄淵轉(zhuǎn)過身，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晚輩今日來，不止為我哥辯白。晚輩想說，李青山煉制的血煞丹能控制修士心智，靠的是其中的#39;蝕心魔氣#39;。而我丹鼎修大的秘典《青囊續(xù)錄》里，記載著一種#39;醒神丹#39;，以向陽草、清心蓮為主藥，能中和魔氣，讓被控制的修士清醒過來！“</p>

雷嘯天猛地坐直了身體：“此話當(dāng)真？“</p>

“千真萬確！“玄淵肯定道，“我哥這些年潛心研究，已改良過丹方，只需七日，便能煉出成丹！晚輩愿以性命擔(dān)保，若能讓我哥主持煉丹，再配合修聯(lián)出兵，定能解救那些被控制的同道，一舉擊潰野山萍！“</p>

這番話在公堂引起不小的震動，眾長老紛紛交頭接耳。陳長老看向玄塵，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便撫著胡須道：“玄塵在丹道上的造詣，整個雪龍郡無人能及。若他肯出手，醒神丹一事可信?！?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