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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深處，密室微光

暗格的石門發(fā)出“咔”的輕響，云澈先探出半只手，指尖的清心玉燙得幾乎要脫手。他屏住呼吸，聽著甬道里的回音徹底消散，才示意蘇云出來。</p>

蘇云的夜行衣后背已經(jīng)濕透，淺灰的布料被冷汗浸成深黑，貼在脊背上勾勒出纖細的骨形。她手里的梨木盒蓋沒扣緊，幾張黃符從縫隙里滑出來，飄落在地——那是她畫了三天的“鎮(zhèn)魔符”，此刻符紙邊緣卷著，朱砂符文像被水泡過般發(fā)暗。“李副院長他……”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盒底的木紋，那里刻著她娘留的一句話：“符者，心之刃也?！笨纱丝?，她只覺得這“刃”在李老的魔陣前，輕得像片羽毛。</p>

云澈按住她的肩，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去。他的目光落在那扇玄鐵門上，門環(huán)處的黑霧比剛才更濃了，像有生命般順著門縫往外滲，在青磚地上凝成細小的黑珠，落地即化?！皠e慌?！彼穆曇魤旱脴O低，青禾劍從袖中滑出，劍穗的靈珠在黑暗里亮起微光，“他剛才進去時，石門有‘軋軋’的響動，不是樞軸轉(zhuǎn)動，是機關(guān)齒輪聲。這門后面一定有密室?！?lt;/p>

他走上前，指尖撫過鐵門表面的凹槽。凹槽呈菱形，邊緣刻著細密的齒紋，摸上去冰涼刺骨，像是用極寒的玄鐵芯鑿成的?！斑@形狀……”云澈的指尖頓住，腦海里突然閃過李老手里的玉瓶——瓶底的靈芝紋邊緣，也有一圈一模一樣的菱形凸起。一年前在雪城，李老給沈硯送“續(xù)骨膏”時，他曾見過那玉瓶，當(dāng)時只覺得瓶身溫潤，此刻想來，那溫潤里藏著的，怕是蝕心石的寒氣。</p>

“蘇云，你的破禁符還能用嗎？”</p>

蘇云從木盒底層摸出最后一張符紙。這張比之前的都大，符紙邊緣泛著淡淡的紅光，上面的朱砂符文密密麻麻，像一張網(wǎng)——那是“破妄符”，是她用自己的三滴指尖血調(diào)的朱砂，能暫時擾亂靈韻境以下的禁制?！澳苡檬悄苡?，”她的指尖在符紙上輕輕一點，紅光更亮了些，“但這符動靜太大，會引動周圍的靈力波動，李老肯定會察覺?！彼ь^看了看石壁上的油燈，燈芯剛好燒到一半，“最多一炷香，禁制就會反撲?！?lt;/p>

云澈深吸一口氣，靈珠的光芒在他眼底跳躍。他想起雪城地窖里，沈硯把最后半塊麥餅塞給他時，眼里的光比雪光還亮；想起聚仙樓外，沈硯攥著食盒站在街角，影子被燈籠拉得又細又長?！皦蛄?。”他的聲音里沒了猶豫，“一炷香，足夠我們帶沈硯走?！?lt;/p>

蘇云將破妄符按在鐵門的凹槽上。符紙剛貼上，就發(fā)出“嗡”的一聲輕響，紅光順著凹槽蔓延，像條血線，將玄鐵門上的黑霧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白汤病奔t光與黑霧碰撞的地方，冒出刺鼻的白煙，那煙帶著股燒焦的杏仁味，是魔氣被灼燒的味道。</p>

云澈抓住門環(huán)，運起聚氣七層的靈力。玄鐵門“嘎吱”作響，緩緩向內(nèi)打開，一股比之前濃郁百倍的魔氣撲面而來，帶著腥甜的鐵銹味，像有人把礦洞深處的腐土全倒在了這里。清心玉在他掌心燙得驚人，玉里的紅光幾乎要透出來，燙得他指尖發(fā)麻。</p>

門后是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甬道，石壁上沒有油燈，黑得像潑了墨。云澈點亮靈珠，珠子的白光刺破黑暗，照見腳下的石階——石階被磨得光滑，邊緣沒有青苔，顯然經(jīng)常有人走動。更讓人心驚的是石壁上的符文，這些符文歪歪扭扭，像用鮮血畫的，筆畫末端拖著長長的勾，像鬼爪，與清心符的圓潤截然不同，透著股陰戾的氣息，和他在礦洞深處見過的魔氣紋路如出一轍。</p>

“這些是‘養(yǎng)魔紋’?！碧K云的聲音發(fā)顫，她從盒里摸出張黃符擋在身前，“我在《禁術(shù)考》里見過，是用來滋養(yǎng)邪物的，畫的時候要用活人血……”</p>

云澈的腳步頓了頓。他想起三百年前的礦洞慘案，死了七十二個礦工；想起李老說“是我親手封的礦洞”；想起沈硯手背上的傷、丹田的舊傷，還有那枚黑色晶石……無數(shù)碎片在他腦海里拼湊，一個可怕的念頭越來越清晰：李老根本不是在“處理”礦洞慘案，他是在利用那場慘案，掩蓋自己豢養(yǎng)魔氣的真相！</p>

走了約莫十丈遠，甬道突然豁然開朗。</p>

眼前是間圓形的石室，約莫三丈寬，頂部是穹形，像口倒扣的巨鍋。石室中央有個半丈高的石臺，臺面上刻著個巨大的陣法，陣法的紋路里流淌著青黑色的魔氣，像無數(shù)條小蛇在游走，發(fā)出“嘶嘶”的輕響。</p>

沈硯就被鐵鏈綁在陣法中央的石柱上。鐵鏈是玄鐵的，上面刻著“鎖靈紋”，可此刻符文早已黯淡，被魔氣侵蝕得發(fā)黑。他的頭垂著，長發(fā)遮住了臉，灰布衫被魔氣浸成了深黑，緊貼在身上，能看見皮膚下有東西在蠕動，像有無數(shù)條蟲子在皮下鉆，發(fā)出“咯吱”的細微聲響。</p>

黑色晶石懸浮在他頭頂三尺處，石身的青光比之前亮了百倍，像顆跳動的心臟，每亮一次，就有一道青黑色的光絲注入沈硯的天靈蓋。他的身體會跟著劇烈顫抖一下，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卻被嘴里塞著的布條堵住，只能發(fā)出“嗚嗚”的悶響，像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p>

而李老，正站在陣法邊緣，手里拿著根三尺長的骨杖。杖身是乳白色的，像用巨獸的腿骨打磨而成，杖頭鑲嵌著顆骷髏頭，眼眶里閃爍著幽幽的綠光。他閉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詞，聲音忽高忽低，像在唱一首詭異的歌謠。隨著他的吟唱，陣法的光芒越來越亮，青黑色的魔氣從四面八方涌向沈硯，在他周身凝成個巨大的繭。</p>

“沈硯！”</p>

云澈再也忍不住，青禾劍出鞘，發(fā)出“嗡”的龍吟，劍身上的青光如潮水般涌出，直刺陣法邊緣的李老。</p>

李老猛地睜開眼，眼里沒有絲毫驚訝，反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像早就等著他來?！澳愎粊砹??！彼穆曇魩еN病態(tài)的興奮，骨杖輕輕一挑，杖頭的骷髏頭噴出道黑霧，擋住了青禾劍的攻勢，“我就知道，你不會對他不管不顧。雪城的情分，終究是你的軟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