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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突然低吼一聲，竟主動沖向趙岳。他此刻只想打人，只想用拳頭證明自己，管他對面是誰。趙岳見狀嗤笑一聲，身形不動，只反手將玄鐵刀完全抽出。刀身寬厚，在夕陽下泛著冷硬的光，比青禾劍沉了至少三倍。</p>

“不知天高地厚！”趙岳手腕翻轉，玄鐵刀帶著破空的呼嘯橫掃而出。這一刀看似簡單，卻封死了沈硯所有前進的路線，刀風里裹著雄渾的靈力，逼得沈硯只能后躍躲閃。</p>

“咚”的一聲，沈硯落在三丈外的臺角，腳邊的銅鈴被震得瘋狂亂響。他這才看清對手的模樣，可腦子里的念頭依舊只有一個——打倒他。他再次撲上，雙拳齊出，拳頭上的灰霧比剛才濃了數(shù)倍，幾乎凝成實質，拖出兩道黑色的尾跡。</p>

“雕蟲小技！”趙岳眼神一厲，玄鐵刀在身前劃出個圓。刀光如盾，將沈硯的雙拳完全罩住?！芭榕椤眱陕晲烅?，沈硯只覺拳頭撞上了鐵壁，震得指骨發(fā)麻，一股剛猛無儔的力道反彈回來，讓他胸腔都跟著發(fā)悶。</p>

這就是內門弟子的實力？沈硯心頭一緊，體內的陰寒之力卻借機更瘋狂地躥動，順著血管往心臟沖。他眼前陣陣發(fā)黑，耳邊仿佛響起無數(shù)細碎的嘶吼，催促著他用更狠的手段。</p>

“沈硯，別硬拼！”云澈在臺下急喊。他看得清楚，趙岳的刀法走的是剛猛路線，最擅長硬碰硬，沈硯此刻氣息紊亂，硬碰只會吃虧。</p>

可沈硯已經(jīng)聽不進勸告。他猛地咬破舌尖，借著疼痛帶來的清明，將體內那股陰寒之力盡數(shù)逼向雙拳。青黑瞬間蔓延到小臂，灰霧蒸騰起來，竟發(fā)出淡淡的腥臭。他的速度驟然提升，身形在擂臺上拉出數(shù)道殘影，拳頭如雨點般砸向趙岳周身大穴。</p>

“嗯？”趙岳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沈硯的速度竟快到讓他有些應接不暇，而且拳風里那股陰寒之氣，沾到皮膚上就像冰針在刺，讓他很不舒服。但他畢竟是內門老手，很快穩(wěn)住心神，玄鐵刀舞得如鐵桶一般，任憑沈硯拳影再多，也休想近身半分。</p>

兩人轉眼拆了五十招。沈硯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嘴角溢出一絲黑血——那是強行催動陰寒之力傷到了內腑。他的動作開始變形，拳頭雖然依舊剛猛，卻漸漸沒了章法，有些拳招明明能避開趙岳的刀鋒，他卻像沒看見似的硬沖上去。</p>

“破綻！”趙岳眼中精光一閃。沈硯左肋露出半寸空當，這是他舊傷所在，平日防守最嚴，此刻卻因氣息紊亂顧不上了。趙岳沒有絲毫猶豫，玄鐵刀猛地變掃為刺，刀尖如毒蛇出洞，帶著凌厲的勁風直取那處空當。</p>

“小心！”云澈失聲驚呼，幾乎要沖上臺去。</p>

沈硯察覺到危險時已經(jīng)晚了。他想扭身躲閃，可體內的陰寒之力突然反噬，經(jīng)脈像是被冰錐扎了一下，動作頓時遲滯了半分。就是這半分，玄鐵刀已破開他的護體靈力，刀尖輕輕點在了他左肋上。</p>

沒有鮮血飛濺，卻有一股沛然巨力涌來。沈硯只覺五臟六腑都被這股力道震得移了位，眼前一黑，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斑恕钡囊宦曌苍诶夼_立柱上，又順著柱子滑落在地，噴出一大口黑血。</p>

那口血落在青石板上，竟像墨汁般迅速暈開，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p>

全場死寂。</p>

趙岳收刀而立，看著倒在地上的沈硯，臉上沒有勝利的得意，只有一絲厭惡：“果然用了邪門歪道，這血的顏色都不對?！?lt;/p>

沈硯趴在地上，渾身都在疼，尤其是左肋，像是有團火在燒?？杀壬眢w更痛的是心里的恐慌——他又輸了。輸給趙峰時他能找借口說對方偷襲，可這次，他用盡了那股神秘的力量，卻輸?shù)酶鼞K。體內的陰寒之力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經(jīng)脈里密密麻麻的灼痛，讓他連動一根手指都費力。</p>

云澈縱身躍上擂臺，蹲下身扶起沈硯。觸手處一片冰涼，沈硯的皮膚竟比深秋的井水還要冷。他低頭看向沈硯的右手，那青黑已經(jīng)蔓延到了肘部，像爬滿了毒藤。</p>

“你到底……”云澈的話堵在喉嚨里。他終于明白那不對勁是什么了——那不是內息岔亂，是某種邪力在侵蝕他的身體，從里到外。</p>

沈硯抬起頭，眼神渙散，嘴角掛著黑血，望著云澈的臉，突然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又輸了……”</p>

夕陽徹底沉了下去，暮色像巨大的黑布，緩緩罩上演武場。擂臺四角的銅鈴不再搖晃，只有風吹過空蕩蕩的看臺，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嘆息。</p>

云澈抱著沈硯，看著他手臂上越來越深的青黑，心里像壓了塊巨石。他抬頭望向遠處，鐵匠鋪的煙囪里升起最后一縷青煙，在暮色中很快散去。</p>

而鐵匠鋪里，李老剛放下鐵錘。鐵砧上，那道新刻的紋路正泛著淡淡的青光，與沈硯血里的青黑，一模一樣。他用粗糙的拇指蹭了蹭紋路，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又很快隱去，只剩下爐火映出的昏黃。</p>

“快了……就快成了……”他低聲呢喃，聲音混在風箱的呼哧聲里，誰也沒聽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