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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

這一路，孟程意一直在思考，卻怎么都想不明白。</p>

蕭朔為什么能有這么厚的臉皮？</p>

慶元三年，初春，夫人燕樂離奇暴斃，剛升官的孟哲亭選擇置之不問。</p>

乍然得知娘親死期的那日，距離孟程意九歲生辰正好還有一個(gè)月。她記得很清楚，那日是二月初六。</p>

她拖著病殃殃的身子回到相國府時(shí)，娘已經(jīng)下葬了，她連娘的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p>

府中嬤嬤領(lǐng)她去娘的墓碑前祭拜，她望著那塊堅(jiān)硬冰冷的石碑，怎么都不愿相信，娘在下頭。</p>

她沖嬤嬤鬧，哭喊著問：“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好冷！我不想在這跪著…為什么要跪著？”</p>

“娘在哪里？我想要她來接我……”</p>

“娘什么時(shí)候來接我？都這么久了！”</p>

“她快要來了吧，天都黑了呢。”</p>

小小的她縮跪在石碑旁，乖乖待了幾個(gè)時(shí)辰，只因?yàn)閶邒吒嬖V她，這么做娘會(huì)高興。</p>

她想，娘怪她離府這么久生了她的氣，所以不肯見她，那她乖乖聽話，娘高興了，就愿意來接她了。</p>

所以她跪啊跪，等啊等，等到又開始身上又起熱，等到難受得直不起身子，等到昏迷。</p>

也沒有等到來接她的娘。</p>

用了很久很久的時(shí)間，想了很多很多回，孟程意才明白那塊石碑意味著什么，才理解什么叫死亡。</p>

這對(duì)她而言太突然了。</p>

府中下人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很久以后她明白那是憐憫、同情。親近些的侍女會(huì)抱著她安慰，有時(shí)安慰著安慰著，自己也哭起來。</p>

孟程意問為什么要哭，她們說，她們?cè)诳弈锼赖迷?lt;/p>

孟夫人死得太冤了。</p>

三月初六，九歲生辰當(dāng)日，孟程意跑進(jìn)皇宮，跑到皇后娘娘與蕭朔哥哥住的宮殿。</p>

以往總是熱情迎接她的守衛(wèi)們將她攔在門外，她不愿放棄，在階前長跪，求皇后娘娘幫幫她。</p>

那日皇后始終沒見她，她只見到了蕭朔。</p>

在某個(gè)剎那，他的雙腳與一小截小腿出現(xiàn)在她視野中，她欣喜地抬頭，望見他和另一個(gè)女孩牽著手。</p>

那天她還不知道，那個(gè)女孩叫陳奇思，出身名門望族陳家，金枝玉葉。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出落的傾國傾城。</p>

“朔哥哥，你帶我去見你娘好不好？”她殷切地去抱他的腿，眼里滿是期望。</p>

剛滿九歲的孟程意哪懂得那么多，她覺得見到蕭朔了，就意味著皇后娘娘松口了。</p>

可蕭朔拉著身邊的女孩后退半步，沒讓她碰到半片衣角。</p>

“孟程意，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了，母后不會(huì)見你，我也不想見你?！彼酥粡堉赡鄣哪槪Z氣是前所未有的冷漠。</p>

孟程意愣住。</p>

蕭朔帶著那個(gè)女孩往殿門里走，孟程意聽見她好奇地問：“她是誰呀？天這么冷，為什么跪在這？”</p>

又聽著蕭朔說：“一個(gè)無關(guān)緊要的人?！?lt;/p>

“她好像很傷心？”</p>

“剛死了娘?！?lt;/p>

“呀，好可憐啊…就讓她一直跪著嗎？”</p>

“過會(huì)兒就該走了，不用管?？熳呖熳?，母后準(zhǔn)備了羹湯，若是涼了就不好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