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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招娣驚訝地張大了嘴。</p>

葉邵凱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白，他以為沈秀蘭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這是在用這種方式警告他。</p>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抿著嘴，一言不發(fā)。</p>

沈秀蘭沒看他，只是自顧自地拿起一瓶汽水，用起子“?！钡匾宦暻碎_瓶蓋。</p>

那一聲脆響，帶著氣泡升騰的“呲呲”聲，讓整個屋子的空氣都變得甜絲絲的。</p>

她把第一瓶汽水遞到了葉邵凱面前。</p>

“天熱，喝一瓶解解渴?！彼恼Z氣平常得就像在說“該吃飯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睛清亮，看不出一點責備的意思。</p>

葉邵凱僵在原地，沒有接。他看著那瓶冒著涼氣的汽水，又抬頭看看沈秀蘭。</p>

這個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p>

“我……我不渴?！彼穆曇舾砂桶偷?。</p>

“不渴也喝，我買回來就是給你們喝的。”沈秀蘭把瓶子又往前遞了遞，態(tài)度溫和卻不容拒絕。</p>

小團子已經(jīng)忍不住了，他蹬蹬蹬跑過來，抱住沈秀蘭的腿，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喊：“媽媽，我也要喝！要喝汽水！”</p>

招娣懂事地拉住弟弟，小聲哄著：“團子乖，讓哥哥先喝?！?lt;/p>

她看著葉邵凱，眼里也帶著一絲鼓勵。</p>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葉邵凱身上。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不是被訓斥的壓力，而是一種被溫情包圍的、無處可逃的局促。</p>

他想著墻角磚頭下的那個錢袋子，臉上火辣辣的。</p>

最終，他伸出手，接過了那瓶汽水。玻璃瓶身冰涼，帶著細小的水珠。</p>

他舉起瓶子，沒有細品，而是像賭氣一樣，仰頭就灌。</p>

冰涼的、帶著強烈甜味的液體沖進喉嚨，無數(shù)細小的氣泡在舌尖炸開，一股奇異的刺激感直沖鼻腔。</p>

他從未這樣痛快地喝過汽水。以前每一分錢都要算計，汽水這種“奢侈品”，是用來換錢的，不是用來喝的。</p>

他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直到胃里一陣翻涌，一個響亮的嗝不受控制地打了出來。</p>

“嗝！”</p>

他愣住了，臉瞬間漲得通紅。</p>

團子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招娣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p>

沈秀蘭笑著又開了一瓶，遞給招娣，讓她喂團子，自己也開了一瓶，靠在桌邊慢慢喝著。</p>

她看著葉邵凱，說：“要是喜歡，就天天喝，喝完了，媽再去買。咱們家，不缺這點汽水錢?！?lt;/p>

葉邵凱呆呆地看著手里的半瓶汽水，又看看屋角那滿滿一箱，心里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名為“匱乏”的弦，似乎“啪”的一聲，斷了。</p>

原來，擁有是這樣一種感覺。不是偷偷摸摸地藏起來，而是光明正大地擺在眼前，可以隨時享用。</p>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低著頭，一口一口，把剩下的汽水喝完。</p>

那股甜味，順著喉嚨一直滑到心里，把他那顆過早變得堅硬、布滿戒備的心，泡得有些發(fā)軟。</p>

院子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他腳邊投下一小片溫暖的光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