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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放棄，扭頭對正在不遠處看熱鬧的招娣招了招手，壓低了聲音：“招娣，你過來?！?lt;/p>

招娣走過去，看他獻寶似的指著那臺錄音機：“你看這個，比咱們家那個新。咱們把它擦干凈，我拿到外面去，跟王胖子換他那個小霸王游戲機怎么樣？或者……賣給他，他爸媽最慣著他了，十塊錢他肯定愿意出?！?lt;/p>

小男孩的臉上，寫滿了對“第一桶金”的渴望。</p>

“這……是媽媽買回來的。”招娣有些猶豫。</p>

“她買回來不就是為了賣錢嗎？我們幫她賣，不是一樣？”小凱說得理直氣壯，已經(jīng)開始動手想把后蓋撬開看看里面。</p>

“那臺松下的機芯皮帶松了，你這么撬，里面的齒輪就廢了，一分錢都不值?！币粋€清淡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小凱的手一僵，猛地回頭。</p>

沈秀蘭正端著一盆清水走出來，身后跟著睡眼惺忪的林巧云。</p>

她沒看小凱，只是將水盆放在地上，拿起抹布，徑直走向另一臺滿是污漬的電視機。</p>

葉邵凱的臉漲紅了，他飛快地松開手，站起身，背對著沈秀蘭，假裝去看天上的云，耳朵尖卻紅得能滴出血來。</p>

沈秀蘭就像沒看見他的小動作一樣，只是對林巧云說：“巧云，我們把這臺日立和那兩臺三洋錄音機擦出來，當個樣品。待會兒去賀老板那兒，也得讓他瞧瞧咱們的貨色?！?lt;/p>

林巧云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眼波流轉(zhuǎn)間盡是風情：“聽你的。不過，那個賀老板可是個老狐貍，別讓他把咱們給繞進去了?！?lt;/p>

兩個女人說干就干，擰干抹布，細細地擦拭起來。</p>

很快，一臺十四英寸的彩電和兩臺錄音機就在她們手下恢復了七八分的光彩，雖然外殼上還有些劃痕，但擺在那里，已經(jīng)有了商品的樣子。</p>

賀國慶的電器店里人來人往，比上次更熱鬧了。</p>

墻上還貼著當初那個抽獎活動的大紅海報，門口擺著幾臺嶄新的彩電，一個伙計正唾沫橫飛地向顧客介紹著。</p>

看到沈秀蘭和林巧云進來，正在算賬的賀國慶抬起頭，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哎喲，是大妹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自從用了你那個法子，我這店里的電視機，賣得就跟不要錢似的！”</p>

“賀老板生意興隆，我跟著沾光才是。”沈秀蘭客氣了一句，便直入主題，“今天來，是想跟賀老板談一筆新生意。”</p>

她把來意一說，提出想把手里的二手電器放在他店里寄賣，賣出去一臺，按談好的價錢分賬。</p>

賀國慶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摸了摸下巴，小眼睛里閃著盤算的光。</p>

他繞著沈秀秀蘭她們帶來的樣品走了兩圈，敲敲這兒，看看那兒，才慢悠悠地開口：妹子，不是我老賀不給你面子。我這店里賣的可都是嶄新的、帶保修的‘正經(jīng)貨’。你這些……二手貨，萬一賣出去沒兩天就壞了，人家找上門來，砸的是我老賀的招牌啊?！?lt;/p>

“賀老板，”沈秀蘭不急不躁，指著店里來來往往的客人，“來您店里的，都是想買電器的?？梢慌_新電視多少錢？您比我清楚。很多人是想買，但兜里錢不夠，最后只能看幾眼就走了，我這些貨，就是給這些人的。”</p>

她頓了頓，聲音清晰而有力：“您把它放在店里最不起眼的角落，旁邊立個牌子，寫清楚‘二手商品，當面驗貨，離柜不?！?。</p>

買的人圖個便宜，心里有數(shù)。這樣一來，那些原本買不起新貨的客人，可能就掏錢買了我的舊貨。您一分錢本錢不用出，只是騰個地方，就能多掙一份錢。這筆賬，賀老板您算算，虧不虧？”</p>

賀國慶沒說話，手指在算盤上無意識地撥動著，發(fā)出清脆的聲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