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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的掙扎

帝俊眼中的火焰早已熄滅，只剩下比混沌星空更深沉的冰冷。他與太一對視，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不甘與決絕。</p>

他們是妖族的皇，是天庭的帝，是這洪荒名義上的主宰。他們可以輸給巫族，可以敗給任何人，但不能接受被“天道”如此輕描淡寫地宣判出局。</p>

“恭送老師！”</p>

三清、女媧、接引、準(zhǔn)提的聲音，匯成一股洪流。</p>

而帝俊的聲音，卻在這洪流中逆行而上。</p>

“道祖請留步?！?lt;/p>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投入靜湖的頑石，瞬間打破了那即將落幕的莊嚴(yán)。所有人都愣住了，連正準(zhǔn)備起身的三清都停下了動作，愕然地望向他。</p>

鴻鈞即將消散的身影，停頓了一瞬。</p>

帝俊猛然起身，一步踏出，昂首挺立于大殿中央。他頭頂之上，河圖洛書的虛影轟然展開，億萬星辰在其中沉浮流轉(zhuǎn)，一股君臨天下的皇者氣概，與這紫霄宮的天道威壓悍然對撞。</p>

“弟子帝俊，敢問道祖！”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與火的味道，“我妖族執(zhí)掌周天星斗，梳理洪荒陰陽，代天行道，牧養(yǎng)萬靈。論功德，不輸于人；論氣運(yùn)，冠絕洪荒！為何，我妖族無圣位？”</p>

太一緊隨其后，一步站到帝俊身側(cè)，東皇鐘的虛影在他身周若隱若現(xiàn)，那鎮(zhèn)壓鴻蒙的霸道氣勢，與帝俊的皇者威儀交相輝映。</p>

“道祖！”太一的聲音更加激昂，“我兄弟二人自太陽星中誕生，應(yīng)運(yùn)而出，建立天庭，難道數(shù)十萬載的苦心經(jīng)營，終究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p>

質(zhì)問！</p>

這是赤裸裸的質(zhì)問！</p>

紫霄宮內(nèi)，所有大能都屏住了呼吸。他們見過狂的，沒見過這么狂的，敢在道祖面前，質(zhì)問天道不公！</p>

女媧眉心微蹙，看向帝俊的眼神多了一絲復(fù)雜。伏羲則暗自搖頭，此舉雖是孤勇，卻也徹底斷了后路。</p>

鯤鵬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他巴不得帝俊把事情鬧大，鬧得天翻地覆。</p>

而巫族角落里，祝融捅了捅共工：“嘿，這扁毛鳥膽子可以啊，敢跟這老頭發(fā)脾氣？”</p>

共工咧嘴一笑：“我看懸，這老頭看上去就不好惹?！?lt;/p>

沈武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知道，這出戲最精彩的部分，才剛剛開始。</p>

高臺之上，鴻鈞那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他只是漠然地看著殿下的帝俊兄弟，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道永恒不變的公理。</p>

“天數(shù)已定，圣位已滿。”</p>

寥寥八字，卻比任何神通都更具殺傷力。它直接否定了帝俊所有的功績、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不甘。</p>

“若天數(shù)如此，這天，不要也罷！”帝俊怒極，一聲長嘯，周身太陽真火轟然爆發(fā)，金色的火焰幾乎要將紫霄宮的地面點(diǎn)燃。</p>

“放肆！”</p>

鴻鈞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情緒，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天河倒灌，瞬間壓下帝俊的真火，讓他渾身骨骼都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咯吱”聲。太一連忙催動?xùn)|皇鐘虛影，才堪堪為兄長抵住這股壓力。</p>

鴻鈞閉上了眼睛，似乎連多看他們一眼的興趣都已失去。</p>

無視。</p>

這是比鎮(zhèn)壓更徹底的羞辱。</p>

帝俊的心，徹底沉入了無底深淵。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僥幸，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p>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死寂與絕望之中，一道聲音，毫無征兆地在紫霄宮外響起。</p>

那聲音不響亮，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生靈的元神深處。它蒼老、古樸、宏大，仿佛跨越了無盡的時(shí)空，從比混沌更遙遠(yuǎn)的源頭傳來。</p>

“鴻鈞。”</p>

聲音直呼道祖名諱，帶著一種平等的，甚至是俯瞰的姿態(tài)。</p>

“道，不可盡授。數(shù)，不可盡言?！?lt;/p>

“汝雖合道，亦非天道。強(qiáng)行定數(shù)，與逆天何異？”</p>

轟??！</p>

這幾句話，仿佛是大道真言，在紫霄宮內(nèi)炸響。</p>

所有人都懵了。</p>

三清瞳孔驟縮，他們從那聲音中，竟隱隱感受到了一絲與他們元神同源的氣息！</p>

女媧和伏羲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駭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