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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老豺狼

油紙剝開。</p>

一股冷硬的死氣，順著指尖傳遍全身。</p>

這不是昨夜佛像溫潤(rùn)的質(zhì)感，而是一種被刻意做舊的金屬尸體。</p>

黎明前最吝嗇的光，從窗縫擠進(jìn)來(lái)，勾勒出桌上那尊佛像的輪廓。</p>

一模一樣。</p>

盤旋的螺髻，飽滿的額頭，垂憐的眉眼。</p>

甚至王大軍用指甲刮出的那道劃痕，都在同一個(gè)位置，露出如出一轍的、廉價(jià)的黃銅底色。</p>

莊若薇伸出手，將它捧起。</p>

分量，幾乎沒有差別。</p>

這沉甸甸的感覺，足以騙過九成九的眼睛。</p>

她用指腹摩挲佛像表面，那層醬色包漿，帶著一種細(xì)微的顆粒感。</p>

瘸腿李用一夜催熟的百年光陰，是他遞來(lái)的投名狀。</p>

也是拴在她脖子上的另一根繩索。</p>

她剛將佛像放回桌上，心還沒落回胸腔。</p>

“砰！砰！砰！”</p>

不是叩門，是砸。</p>

拳頭砸在木板上的悶響，震得人心顫。</p>

“莊若薇！開門！”</p>

王大軍的聲音，像一條餓了一夜的瘋狗。</p>

莊若薇的身體繃成一根鋼筋。</p>

門板上那道猙獰的裂縫，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開。</p>

她沒有動(dòng)，而是快步走到窗邊，將窗簾猛地拉開一道更大的縫隙。</p>

晨光立刻涌入，精準(zhǔn)地打在那尊假佛像上，為它鍍上一層虛假的光暈。</p>

這是舞臺(tái)，光必須打好。</p>

做完這一切，她才走到門后。</p>

“王組長(zhǎng)，大清早的，有什么事？”</p>

她的聲音穿過門板，帶著剛被吵醒的沙啞和一絲精準(zhǔn)計(jì)算過的驚懼。</p>

砸門聲停了。</p>

一個(gè)更陰沉的聲音響起：“小莊同志，是我，老張。王組長(zhǎng)有急事，開門說(shuō)。”</p>

司磅員，老張。</p>

那條毒蛇，終于出洞了。</p>

莊若薇的血液瞬間冰冷。</p>

她搬開抵門的板凳，手搭在門栓上。</p>

拉開這道門，就是拉開斗獸場(chǎng)的閘門。</p>

“吱呀——”</p>

門開了。</p>

寒氣裹挾著兩個(gè)男人的煞氣，撲面而來(lái)。</p>

王大軍像一堵肉墻堵在門口，三角眼布滿血絲，死死鎖住她。</p>

他身后，司磅員老張佝僂著背，雙手?jǐn)n在袖子里。</p>

那雙渾濁的眼睛，像兩顆嵌在干枯核桃里的彈珠，不動(dòng)聲色地掃過屋里的一切，最后，黏在了被晨光照亮的佛像上。</p>

“東西呢？”</p>

王大軍開門見山，聲音粗暴。</p>

“什么東西？”</p>

莊若薇后退半步，身體恰好擋在桌子和他們之間，眼神是七分畏懼，三分倔強(qiáng)。</p>

“少他媽給老子裝蒜！”</p>

王大軍一把推開她，大步跨進(jìn)屋，皮靴踩得地面嗡嗡作響。</p>

“昨天從我手里弄走的那坨銅疙瘩！”</p>

老張慢悠悠地跟進(jìn)來(lái)，反手“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p>

狹小的空間里，空氣瞬間凝固。</p>

他的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桌上那尊“佛像”上，瞳孔縮了一下。</p>

“王組長(zhǎng)，那是我按廢銅價(jià)買的，票據(jù)齊全。你想反悔？”</p>

莊若薇的聲音在抖，但每個(gè)字都咬得很清楚。</p>

“反悔？”王大軍獰笑，他指著老張，“你問問張師傅！他老人家玩了一輩子秤桿，他說(shuō)你那玩意兒分量不對(duì)！里面是金的！”</p>

莊若薇的目光立刻轉(zhuǎn)向老張，眼神里全是“被背叛”的震驚和難以置信。</p>

老張迎著她的目光，耷拉的眼皮抬了抬，嘴角扯出一個(gè)干癟的笑。</p>

“小莊同志，我也是為你好。這東西來(lái)路不明，如果是國(guó)家的文物，你私藏，可是殺頭的罪。上交給組織，才是正道?！?lt;/p>

他話說(shuō)得冠冕堂皇，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桌上的佛像。</p>

莊若薇像是被這番話徹底擊垮了。</p>

她踉蹌地沖到桌邊，雙手抱起那尊佛像，死死護(hù)在懷里。</p>

“你們……你們合起伙來(lái)欺負(fù)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