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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戰(zhàn)汲縣

十日時間轉瞬即過，轉眼間，距離起兵已經(jīng)過去了一月有余，又到了迎戰(zhàn)的日子。</p>

這兩日天色較為陰沉，空中有濛濛雨絲，土地濕潤，似乎并不適合打仗。畢竟陰雨天氣里，弓弦容易受潮，那射出來的箭矢，也會因此變得軟綿無力。</p>

但盧志開戰(zhàn)的決心是堅決的，他對即將迎戰(zhàn)的諸將傳信說：“陰雨不利，對我軍如此，對賊軍亦是如此。而且如此情形，敵軍定以為我軍不敢出戰(zhàn)，我們反其道而行之，打他個出其不意，反而更有奇效?！?lt;/p>

于是在四月壬戌這一日，兩路大軍在朝歌城南集合，確定八萬人到齊之后，再度向汲縣進軍。</p>

劉羨身處在右路軍。按照事先計劃，他帶來了常山軍兩萬，劉暾的并州軍一萬，劉弘的寧朔軍五千，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部隊，合起來正好有四萬人。</p>

不過此次作戰(zhàn)，劉羨名義上是北路主帥，可實際上并非如此。因為司馬乂堅持要隨軍出征。</p>

司馬乂戰(zhàn)前說：“這次大戰(zhàn)，事關晉室社稷，怎能沒有宗室出席呢？”</p>

諸將一再勸他，司馬乂又道：“我司馬氏本就是軍功成名，奠定大業(yè)。諸位莫非以為，我不配做宣皇帝子孫嗎？”</p>

話說到這，自然是無人再反對了。但眾人也添了一層擔心，就是司馬乂會越過諸將，胡亂指揮。</p>

好在司馬乂是非常明事理的人，他隨軍出行，主動約法三章，表示并不會干涉諸將，僅是監(jiān)察秩序而已。，于是劉羨就同意了此事。</p>

這還是司馬乂頭一次參加這樣規(guī)模的戰(zhàn)事，不由帶了些年輕人的興奮，一路上，他屢屢對劉羨道：</p>

“府君不必在乎我的安危，務必令我一觀前線戰(zhàn)事?！?lt;/p>

劉羨口中雖說不以為然，勸他多多珍重，但內心里還是很贊賞的。有宗王親自出征，三軍士氣都肉眼可見的高漲，這便給戰(zhàn)事平添了幾分勝算。</p>

只不過在劉羨和盧志的策劃里，這次的戰(zhàn)事，大概率不會是什么硬仗了。</p>

大軍是早上寅時出發(fā)的，花了三個時辰，向汲縣開進六十里后，于午時抵達了清水河畔。</p>

似乎正如盧志所言，敵軍沒有預料到義軍敢再度出擊，直到前鋒抵達清水河時，對方才忽然發(fā)現(xiàn)，繼而從軍營中調兵遣將，在城外開始列陣。</p>

這給了義軍一些調整和準備的時間。義軍左右兩路都沒有冒然過河，而是先令部下在原地進行飲食歇息，補充體力。</p>

他對司馬乂總結說：“上一次之所以會慘敗成那樣，其實不是別的原因，而是諸將太不愛惜士卒體力。士卒是人，也會渴，也會餓，沒有力氣就不能上陣殺敵。不牢記這點，而把士卒當牲口用，將領是不可能打勝仗的?！?lt;/p>

這么說的時候，大軍所在之地，還能看見一個月前的義軍尸骨。孫會派將士扒光了這些人的甲胄兵器，但卻把尸體扔在這里，二十來天下來，尸體已經(jīng)發(fā)臭發(fā)爛，有的則被野狗啃食，面目全非。出戰(zhàn)的將士看到這一幕，頗有些恐懼。</p>

劉弘見狀，卻認為是個激勵軍士的好機會，便在策馬在軍陣中，鼓舞說：“清水悠悠，這些賊子，如此羞辱義士，莫非以為善惡無報嗎？不管賊子有何本領，同袍的英靈就在上蒼保佑我們！我們一定要贏這一仗！不然的話，死后有何面目面見這些英魂！”</p>

眾人聽了，都覺得大有道理，于是恐懼之心漸去，殺敵之心漸起。</p>

大概半個時辰后，士卒體力恢復了七八成，劉羨與盧志通報一聲后，開始自黃橋向南岸進軍。</p>

再次渡過黃橋，劉羨一馬當先，武郡公、清河郡公。并且還賜予兩人使持節(jié)的權力，使得他們可以自作主張，不聽孫會的調令。孫會現(xiàn)在想要進攻，卻得反過來問他們的意見了。</p>

派往許超部的令兵很快就回來了，他回報說：“章武郡公的意思是，賊軍這次很謹慎，半渡而擊，只能小勝一陣，不妨讓對面先攻過來，我方后發(fā)制人，把對面的攻勢打退了，再乘勝追擊，亦可以建功！”</p>

派往士猗部的令兵則稍后回來，令兵低著頭回說道：“清河郡公說，您看他部動作就行了，不要想些多余的事情，他那邊怎么辦，您就跟著怎么辦?！?lt;/p>

這傳話立刻激起了孫會的火氣。黃橋之戰(zhàn)時，他心中畏懼，自然來不及在乎士猗對他的看法，可此時接連打了勝仗后，沒了生死之憂，士猗對他的種種輕視之舉，就變得不可忍受了。</p>

他知道，令兵肯定有些腌臜話隱去了，士猗的原話肯定更難聽，不禁大罵道：“這沒良心的狗東西，沒有我阿父提攜他，他哪里能有今日富貴？竟給我擺上臉色了！”</p>

孫髦見狀，忙在一旁勸道：“元帥，還是戰(zhàn)事為大，等這一仗打完了，您得勝回朝，有孫中書做主，還有做不成的事嗎？好歹他確實是會打仗的，欲藏良弓，也該等飛鳥先盡?。　?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