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養(yǎng)病與清洗（4k）

在醒來的當日下午，朱浮駕了牛車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劉羨接回了安樂公府。</p>

回到府中，看到遍體鱗傷的安樂公世子，家人們大為震驚，阿蘿和伯母費秀當場就掉了眼淚，家里的叔叔伯伯們如劉瑤、劉瓚、劉璩、劉輯等人，也是出錢的出錢，出人的出人，直接就把府里的雜務都包了下來，讓劉羨安心養(yǎng)病。</p>

只有安樂公劉恂，不咸不淡地說了句：“還活著就行，活著就是福氣?！边@引得親人們一陣白眼。</p>

又過了兩三天，聽說安樂公世子為護衛(wèi)太子受傷，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開始登門拜訪。</p>

他們口中說是來探病，但其實內里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經(jīng)歷了這么一次事件后，劉羨算是正式擺脫了出身的陰影，做下了切實的無法抹煞的實績，加上他靠上了楚王和太子兩座大山，以后的政壇里，勢必會有劉羨的一席之地。而他們此時來與劉羨交好，正是劉羨已被京畿士族接納，未來仕途光明的表現(xiàn)。</p>

不過這么多年的人情冷暖，劉羨對此也看得很清，大家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也沒有什么真的在乎。</p>

故而除了那些特別熟稔的朋友外，一般的門閥子弟，都由二伯劉瑤出面寒暄了一陣，以養(yǎng)傷為由擋出去了。</p>

何況他還真的要養(yǎng)傷。</p>

這確實是劉羨自出生以來，受得最嚴重的一次傷，說不好還會影響他以后的劍士生涯。</p>

不過劉羨也沒什么可抱怨的，他每次想到那一夜巨人的駭人武力，都有一種由衷的慶幸，自己自認為臨場的應對已經(jīng)做到最好，可拼盡全力還是無法戰(zhàn)勝對手，最后能活著，確實是老天站在自己這一方了。</p>

不過更令劉羨感慨的是，即使是如巨人這樣的怪力，也會被人擊敗，這體現(xiàn)了一個殘酷的真相：相比于真正的戰(zhàn)爭來說，個人的武力再強大，也還是會顯得渺小。</p>

何況這一次沖突甚至算不上是會戰(zhàn)，在黑暗中雙方完全無法進行有效的指揮，不過是單純憑勇氣相互砍殺罷了，劉羨感到自己距離名將還差了很遠，自己仍然有許多想當然的地方，需要讓戰(zhàn)場來一一矯正。</p>

但與此同時，那種在戰(zhàn)場上搏命，最終從死神手中逃脫的成就感，也令劉羨感到深深的迷戀，他忍不住開始幻想起更大的舞臺，以及更大的戰(zhàn)場。</p>

這天祖逖和劉琨前來探望他，劉羨就忍不住談起這次沖突的心得道：</p>

“甲士之間的廝殺，簡直就像是一場凌遲，身著鐵甲的話，尋常的刀槍劍戟，根本就破不了防御，尋常箭手們如果不能射中眼嘴等要害，那就要靠近到五十步，才能對甲士造成真正的殺傷。但到了那個距離，人家很快就要沖到臉上了，也沒有什么作用。”</p>

“要想在戰(zhàn)場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就必須要想個辦法來戰(zhàn)勝甲士?！?lt;/p>

祖逖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他說道：“那以懷沖的意思，用什么手段能夠克制呢？”</p>

劉羨想到了孟觀那透穿兩層重甲的一箭，感慨說：“我覺得還得是提前準備強弩。”</p>

“以人力拉弓，三石弓就是極致了。像你我這樣的，能用三石弓，卻也未必能拉滿，而真正能發(fā)揮三石弓神效的，我也只見過孟叔時一人?！?lt;/p>

“但弩機就不一樣了，別說是三石，就是五石弩機，尋常士兵也可以操作上弦，再配上特制的破甲箭，雖說射速不到普通箭士的十一，但只要射中了，就能輕松破甲?！?lt;/p>

“據(jù)說當年界橋之戰(zhàn)的時候，公孫瓚的白馬義從披有馬鎧甲，在幽州一度所向披靡，結果卻被麴義帶領八百羌斗老卒，配了千張強弩，一舉將公孫瓚射得人仰馬翻！而諸葛丞相能帶十萬漢軍橫行關隴，不也是靠的獨樹一幟的弩軍嗎？”</p>

“我看以后戰(zhàn)場上要取得優(yōu)勢，弩機是必不可少的?！?lt;/p>

祖逖在一旁頻頻點頭，但也有些不盡茍同的地方，他說：“弩機當然是很重要的，不過缺陷也很明顯，就是造價太高了。”</p>

“我也琢磨過這件事，如果說只是尋常的那種不能破甲的弩機，造價還算可以接受。但如果是你說的那種要能拉三十鈞的破甲弩機，就需要用到特制的木料，或者要用筋角熬制，還要涂上膠漆?！?lt;/p>

“一桿做工優(yōu)良的弩機，需要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攏諸材。寒冬之時把弓臂置與弓匣之內定型，嚴冬極寒時修治外表。來年春天裝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lt;/p>

“如此說來，一件弩機的制作流程需要兩到三年，成本實在有些太高了。想要大規(guī)模的裝備，恐怕不甚現(xiàn)實?！?lt;/p>

“哦？”劉羨聽祖逖的語氣就知道，他另有想法，就問道：“那士稚有什么建議？”</p>

祖逖笑道：“照我看，還得從尋常兵器著手?！?lt;/p>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兵器難以破甲，所以無法對甲士造成傷害，所以才要想盡辦法破甲。但我覺得，有沒有這樣一種武器，即使不破甲，也能讓人重傷呢？”</p>

劉羨頓時反應過來了，祖逖說的是鈍擊，不必追求武器的鋒利性，而去追求武器的重量。</p>

用類似于大錘或者大棒那樣的武器，即使無法破甲，也能隔著甲胄令著甲者身受內傷，甚至直接肺腑破裂而死。就像那個巨人用怪力來沖破甲陣一樣，</p>

不過這也有一個問題，劉羨道：“你是說用錘棒吧。這確實是一個辦法，不過這種武器會不會太重了，不利于在戰(zhàn)場上施展??！”</p>

“可以搞一些頭重腳輕的設計嘛！”祖逖興奮道：“我甚至覺得可以在鐵鏈上焊一個大錘，一把掄過去，不管什么厚甲，一錘下去，立刻就是粉身碎骨?！?lt;/p>

劉琨聽了則不以為然，在一旁取笑道：“士稚這話說得輕巧，這樣的武器，誰能輕易使用？一不小心打到同袍身上，同袍也是粉身碎骨，還不如就用些木棒呢！”</p>

“照我看啊，還是騎兵好！當年魏武帝的虎豹騎，不就橫行天下嘛！管你什么披甲不披甲？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直接挑你防御薄弱沒有甲士的地方打，還能輸？”</p>

他一說完，劉羨和祖逖面面相覷，劉琨這話雖是實話，簡直就像是在說，人若吃不起粟米，為什么不吃胡餅呢？全天下帶兵的人，都恨不得自己的麾下全是騎兵，可惜??！古往今來能如愿以償?shù)娜?，從來都是少?shù)。與兩人都同時大笑起來，道：“還是越石高明！”</p>

正玩笑間，阿蘿進來了，臉上帶著怒氣，令三人戛然而止，噤若寒蟬。</p>

阿蘿給三人端來了些石蜜，繃著臉對劉羨說：“你養(yǎng)傷是要靜養(yǎng)，他們要是再吵，我就把他們都趕出去。”</p>

三人頓時閉上了嘴，等阿蘿出去后，劉琨回望了兩眼，才小聲對劉羨說：“夫人很嚴格呢！懷沖平日在房里，不會是做小的吧？”</p>

劉羨笑罵道：“滾！你敢這么看乃公乃母！”</p>

三人又是一陣玩笑，不久便轉移了話題，說到了這次政變的結果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