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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好幾次看到，那些粗使婆子將餿掉的飯菜倒進他們的食盒時，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笑。</p>

巨大的落差，日夜折磨著他驕傲而脆弱的心。</p>

恨意，也在日日夜夜中滋生，蔓延。</p>

他恨！</p>

恨那個忘恩負(fù)義的三皇子！</p>

恨那個高高在上、以折磨他們?yōu)闃返睦罴依向牛?lt;/p>

尤其是那個老虔婆！</p>

沈景然的眼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陰鷙與狠毒。</p>

他想，這一切苦難的根源，不就是那個老太婆嗎？</p>

只要她死了……</p>

只要這個掌握著他們生殺大權(quán)的老太婆死了……</p>

母親就再也不用受苦了。</p>

父親就能名正言順地以女婿的身份，接管一部分李家的家業(yè)和人脈。</p>

他們一家，就能從這個泥潭里爬出去，就能翻身了！</p>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控制不住。</p>

他開始不動聲色的監(jiān)視李老夫人。</p>

他要親手，殺了那個老虔婆！</p>

殺心，一起，便迅速的生根發(fā)芽。</p>

他開始日日夜夜關(guān)注李府里面的一切。</p>

白日里，健碩的家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p>

到了夜晚，巡夜的護院提著燈籠到處巡夜，連一只野貓都難以遁形。</p>

李老夫人所住的正院更是固若金湯，院門一落鎖，便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p>

沈景然試過好幾次，想趁著夜色潛進去，可他剛一靠近那月洞門，暗處便有兩道警惕的目光射來，嚇得他只能狼狽地縮回陰影里。</p>

他算什么？</p>

一個寄人籬下的罪臣之子，一個連下人都可以隨意呵斥的“表少爺”。</p>

在這座府里，他甚至不如一條看門犬來得有分量。</p>

接連幾日的失敗，讓沈景然心中的焦躁與日俱增。</p>

他就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眼睜睜看著仇人就在不遠處，卻無計可施，只能徒勞地消耗著自己本就不多的耐心。</p>

他開始變得暴躁，易怒，有時會因為一碗飯菜里有沙子而猛地掀翻桌子，嚇得一旁以淚洗面的沈曉婉和狀若瘋癲的柳氏都為之一顫。</p>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股無能的狂怒逼瘋時，事情忽然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p>

這天午后，他正躲在北院一處破敗的柴房角落，死死地盯著正院的方向。</p>

兩個負(fù)責(zé)采買的粗使婆子提著空籃子，從他藏身的柴房外走過，嘴里正嚼著舌根。</p>

“哎，你聽說了嗎？南城根兒下那個黑市，最近可不太平?！币粋€婆子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神秘和畏懼。</p>

“怎么了？”另一個好奇地問。</p>

“還能怎么，聽說出了個怪人，是個郎中，可邪門了！他那兒的藥啊，五花八門，專治各種‘疑難雜癥’。不管你是想救人，還是……想送人上路，只要給得起錢，他都有法子！”</p>

“我的老天爺！這么大膽？官府不管嗎？”</p>

“管？怎么管？人家說了，他開的藥，吃下去就跟得了急病暴斃似的，無色無味，遇水就化，神仙都查不出來！聽說前街那個刻薄的張財主，前兩天不就突然心疾發(fā)作，去了嗎？嘿，誰知道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