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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薇聞言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慌。</p>

“大夫，可否借紙筆一用？”</p>

張大夫有些詫異，但還是讓藥童取來了紙筆。</p>

沈思薇接過筆，略一思忖，便在紙上寫下一行字。</p>

她將藥方遞過去：“勞煩大夫，照著此方，為我制一劑藥膏?！?lt;/p>

張大夫接過藥方，起初還帶著幾分審視，可當(dāng)他看清上面的藥材時(shí)，臉色微微一變。</p>

“胡鬧！簡直是胡鬧！”他猛地一拍桌子。</p>

“姑娘，你這是從哪里得來的虎狼之方？這幾味藥，哪一樣不是劇毒之物？你這是治傷，還是嫌自己命長？”</p>

這邊的動(dòng)靜，立刻引來了旁人的注意。</p>

屏風(fēng)后，戴帷帽的貴婦人，正由嬤嬤扶著，本來準(zhǔn)備讓大夫看診，聽到這邊的爭執(zhí)，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好奇地望了過來。</p>

面對(duì)張大夫的怒意，沈思薇平靜的解釋。</p>

“張大夫此言差矣。醫(yī)者，當(dāng)知藥性，更當(dāng)知藥理。我這傷口，外有腐肉，內(nèi)有濕毒，尋常的生肌之藥，不過是治標(biāo)不治本，甚至?xí)尭馀c新肉長在一處，屆時(shí)疤痕更深，難以祛除?！?lt;/p>

她抬起眼，眸光清亮地直視著張大夫。</p>

“欲要生肌，必先去腐。此方看似兇險(xiǎn)，實(shí)則以毒引毒，以劇毒之物，將傷口內(nèi)的腐肉濕毒盡數(shù)拔除。待腐肉盡去，再輔以溫和的生肌之藥，三日之內(nèi)，新肌自生，絕無疤痕！”</p>

她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擲地有聲，竟讓行醫(yī)數(shù)十年的張大夫一時(shí)語塞。</p>

以毒攻毒的法子，醫(yī)書中確有記載，但太過兇險(xiǎn)，稍有不慎便會(huì)藥石罔顧，送了性命。</p>

尋常大夫，誰敢用？</p>

“你一介女流，從何得知此等兇險(xiǎn)偏方？”張大夫仍舊不信。</p>

“我少時(shí)曾在合浦以采珠為生，水下礁石鋒利，毒物眾多，受傷是家常便飯。此方，便是一位云游的奇人所授，我曾親眼見他用此法救過被毒水母蜇傷皮肉潰爛的珠民?！鄙蛩嫁卑胝姘爰俚亟忉尩?。</p>

這番話，倒是有些說服力。</p>

張大夫拿著藥方，面色變幻，陷入了猶豫。</p>

就在這時(shí)，一道溫和的女聲從屏風(fēng)后傳來。</p>

“張大夫，便按這位姑娘的方子，為她制藥吧?！?lt;/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頭戴帷帽的貴婦人，在一位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出。</p>

雖看不清面容，但那一身織金云霞錦的衣料，都昭示著她身份的尊貴。</p>

正是謝夫人秦氏。</p>

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沈思薇，這個(gè)小姑娘，衣衫樸素，面帶病容，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面對(duì)老成持重的張大夫，竟能對(duì)答如流，有理有據(jù)，這份膽識(shí)和氣魄，絕非常人所有。</p>

“夫人，這方子太過兇險(xiǎn)，而且這藥材都不便宜，若是出了事……”張大夫一臉為難。</p>

秦氏淡淡一笑：“無妨。這位姑娘既然敢用，想必是自有把握。抓藥制藥的銀子，我出了，出了任何事，也與你回春堂無干，我一力承擔(dān)?！?lt;/p>

她這話一出，張大夫再無推辭的理由。</p>

沈思薇心中一動(dòng)，她沒料到竟會(huì)有人出手相助。</p>

她看向那貴婦人，福了福身子：“多謝夫人援手。只是這藥費(fèi)，小女自己……”</p>

她那幾兩碎銀子，買這方子里任何一味主藥都不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