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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

壞了！</p>

韓世忠心底暗自叫苦。</p>

其實官家往軍隊里安排文官制衡已是常例，能提前這么說，已經(jīng)是有幾分推心置腹的意思了，雖然張榮與韓世忠都有點混，但韓世忠作為“體制內(nèi)”，早有心理準備，也明白是什么意思。</p>

梁紅玉雖然也是半路出家，但她和韓世忠的關系，韓世忠還能不給她補課嗎？</p>

再加上梁紅玉細膩的心思，自然也能摸透官場默認的潛規(guī)則。</p>

逍遙了這一年，陛下也算很放權了，該來的總會來的。</p>

但張榮不明白??！</p>

好好一個將軍當著，盡心盡力剿匪，官家突然就說要安排人看著自己和弟兄們，張榮都要難受死了！</p>

那黃河上北風蕭蕭吹，都沒有他現(xiàn)在這樣透心窩子的涼。</p>

張榮臉色漲紅，站起身咬牙爭辯道：“陛下！俺老張帶著弟兄們在黃河上拼殺的時候，可沒一個文官老爺在邊上指手畫腳！現(xiàn)在金人退了，倒要派些酸秀才來壓在弟兄們上頭？這怎么行？俺老張拿項上人頭發(fā)誓，要是俺對陛下不忠，俺腦袋給金人拿去當夜壺！”</p>

聽聽，這下子連臣都不稱了，殷靈毓無奈的張口要解釋，就見韓世忠一把拽住他胳膊，靴子在案幾下狠狠踩了他一腳：“張將軍！陛下面前休得無禮！”</p>

韓世忠嘴上呵斥著，還瘋狂給他使眼色，奈何張榮被他這一下踩疼了也踩懵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淚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下來。</p>

一糙漢子哽咽著哭的一抽一抽的，殷靈毓都被他打了個措不及防，愣了一下，韓世忠急得額頭青筋直跳，拽他胳膊的手又加了幾分力，壓低了聲音喝他。</p>

“張黑子！你快憋回去！”</p>

這憨子！沒救了！</p>

梁紅玉剛要起身幫忙拉人，就見陛下找了方帕子遞給張榮，揶揄道：“擦擦吧，張將軍這眼淚要把紫宸殿淹了，叫朕怎么安坐？”</p>

張榮哽咽著不接，拿袖子一抹臉，黝黑粗糙的臉此刻漲得通紅，半是真生氣，半是不好意思。</p>

“是這樣的?！币箪`毓把帕子塞到他手里，耐心道：“朕要派的并非監(jiān)軍。”</p>

“而是教將士們認字的先生，是幫陣亡弟兄寫家書的文書，是給傷兵換藥開方的大夫?！?lt;/p>

最后一句話像根針，把張榮滿心的委屈和怒氣噗的一下子扎漏了。</p>

他安靜下來，局促的攥著帕子坐了回去，腦袋埋著，根本不好意思抬頭。</p>

韓世忠也放開了手，然而腦子也空白了一小會兒。</p>

官家在說什么？</p>

什么認字？什么換藥？</p>

他們當兵的配嗎？</p>

殷靈毓的聲音在他們耳邊清泠泠的響起：“教書認字與寫家書，在大體上負責的東西是重合的，所以可以統(tǒng)稱為政委。”</p>

“而軍醫(yī)，朕這邊會早日開始篩選和培訓，盡可能在日常中保障將士們的身體健康，在戰(zhàn)場上挽救將士們的性命?！?lt;/p>

韓世忠看了過去，少女身著件空青色常服，含著些淡淡的笑，耐心的解釋給他們聽。</p>

“他們的確會有一定的權力，但僅限于教導戰(zhàn)士們認字讀書，督查戰(zhàn)士們的日常行為習慣，還有監(jiān)察糧草軍餉是否到位，但在戰(zhàn)術指揮上，他們無權越過幾位將軍?！?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