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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進京，可是……

寧真看著面前不自知的小傻子使勁炫肉，忍不住道：“你就沒有啥和我說的？”</p>

“說啥？”</p>

“比如說我啥時候回來之類的？”</p>

“那你啥時候回來？”</p>

寧真愕然，頓了半響，才幽幽道，“不知道哎?！?lt;/p>

“那我就等你唄，反正你肯定會回來?！?lt;/p>

小姑娘此時已經吃光了兩大包肉食，小肚子撐得鼓鼓的，把兩張油紙?zhí)蚋蓛?，抱著碗跑到后廚洗去了。</p>

在木桌邊坐了片刻，還是想不出個頭緒，寧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東廂房睡覺。臨進門前，沖后廚喊了一聲，“明天早晨卯時喊我起床?！?lt;/p>

辰時出發(fā)，提前一兩個小時收拾，時間足夠。小夷雖然算術不行，人也傻得可以，但當個鬧鐘還是很稱職的。</p>

“好嘞！”后廚響起清脆的童音。</p>

一夜無話。</p>

翌日，天剛蒙蒙亮，寧真就被小夷喊醒。梳洗完畢，接過她遞過來的一個包袱，打開一看，里頭是一套換洗的長袍，還有兩塊發(fā)硬發(fā)黑的東西。</p>

寧真以為是鞋子，細一看，是兩張胡餅，臉上抽搐，“這餅，該不會是前天烙的吧？！”</p>

“沒壞哩，留著路上當干糧！”小夷笑嘻嘻道。</p>

留著就留著吧，等上了路扔了就是。寧真跨上包袱，大踏步走出門，就見院里頭站了一片人，都熱情地和他打招呼。</p>

“寧哥兒，早！”</p>

“阿真，早！”</p>

“早啊，寧哥兒！”</p>

……</p>

寧真環(huán)視一圈兒，笑道：“你們這是……”</p>

“聽說你要去京城出趟公差，大家伙送送你！”站在前面的一個壯碩漢子笑呵呵道，大冷天光著膀子，黝黑的皮膚鐵打似的。</p>

正是牛二。</p>

這時，人群中一個胖墩墩的婦人遞過來一個紙包，“寧哥兒，我起了個大早，給你蒸的蒸餅，趁熱吃，剩下的路上吃?！?lt;/p>

這是牛二的婆娘。</p>

昨晚寧真進院聽房，她叫床聲最大。</p>

“謝謝牛嫂?！睂幷嫘呛墙舆^來。所謂蒸餅，其實就是饅頭，隔著油紙，摸著還熱乎著呢。</p>

“寧哥兒，這是我渾家做的畢羅，你拿著，路上吃?！币粋€精瘦的漢子又遞過來一大包。是程犢子。</p>

寧真接過來，軟乎乎像是一包米飯。實際上是拌了肉類果蔬的一種手抓飯。</p>

“謝程哥，謝程嫂。”</p>

“還有這個，這是我婆娘準備過年炸的馓子，路上慢慢吃，這東西能放個把月不壞！”是個面皮白凈的中年人，李四。</p>

“四哥四嫂有心了。”</p>

“寧哥兒，這是我用上好山羊皮做的護膝。天寒露重，路上用的著?！泵嫒莺嵉某虪僮舆f上一雙羊皮護膝。</p>

“還是程哥心疼我。”寧真開心地接了過來。</p>

……</p>

成家的不良人們，或婆娘或老公都遞上了吃的用的，只剩下五六個沒成家的漢子們不尷不尬地朝寧真腆笑。</p>

“你們幾個呢？”寧真瞅著沒進貢的光棍漢們，臉一拉，拉長聲調道。</p>

“弟兄們的心意，都在哥嫂們的手藝里?！崩瞎夤鲃⒙樽用竽X勺，嘿嘿干笑。</p>

“啊呸！”寧真哈哈一笑，一揮手，“走，回府衙！”</p>

漢子轟然道走走走，小夷不滿地巡視了一圈沒送禮的光棍漢們。</p>

劉麻子趕緊躬身，一臉阿諛，伸出右手，“大姐頭，請！”</p>

小夷冷哼一聲，背負雙手，大步走到寧真前面，帶著一群形貌各異的糙漢們向不良人府衙走去。</p>

到了府衙，推開門，眾人卻沒見秦蒼的身影。</p>

“他不會是沒起來吧？”小夷皺起細細的長眉，“阿真，你去后院看看！”</p>

寧真走到后院，推開上房東廂房的門，看見秦蒼只穿個紅色犢鼻裈，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被窩里呼呼大睡，哈喇子流得到處都是。</p>

“老秦，起來！太陽曬屁股了！”</p>

寧真推搡著秦蒼，又好氣又好笑。</p>

秦蒼哼哼哈哈地爬起來，揉揉惺忪的眼睛，“要出發(fā)了么？”</p>

“不是你說辰時出發(fā)么？”</p>

“哎，對，你等我一下，我上個茅房?！?lt;/p>

老秦胡亂抓了件外衫，套在身上，跑了出去。</p>

不一會兒，揉著肚子顫巍巍走了回來，扶著門框苦著臉道：“小寧子啊，我鬧肚子鬧得厲害。這樣吧，你自己到驛站騎馬進京吧。不良人總衙就在朱雀東大街的平康坊，到了那里一問便知。拿著這塊牌子，直接亮給他們，就說要面見林燁大人。”</p>

說著，遞過來過所文書和一塊黑漆漆的牌子。</p>

寧真呆住了，半響，才瞪眼道：“不是，老秦，你是認真的么？”</p>

昨天還信誓旦旦說那是大人物，修行者，一眼能把你瞪成灰灰，今天你說你拉肚子就不去了？有這樣蔑視上峰的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