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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犧牲

劇烈的耳鳴要鉆爆林無悔的腦袋。</p>

他費力睜開眼，視線一片模糊。</p>

空氣中彌漫刺鼻的火藥味和血腥氣。</p>

他想撐著身體坐起來，后背壓著千斤重?fù)?dān)，讓他動彈不得。</p>

那不是重物，而是一個人。</p>

林無悔灰頭土臉，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這么狼狽。</p>

他用力推開身上沉甸甸的身體，翻過來一看，心臟猛地一抽。</p>

是李有才。</p>

那張憨厚樸實的臉上沾滿了黑色的煙灰和暗紅血跡，雙眼緊閉，嘴唇發(fā)白。</p>

他的軍裝被炸得破破爛爛，一條腿自膝蓋以下，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p>

“李有才！你他娘的不要命了？”</p>

林無悔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想去按住李有才的傷口，伸出的手卻停在半空，不知該從何下手。</p>

李有才的眼皮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一條縫，渙散的目光找到了林無悔的臉，嘴角竟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嘴里不斷溢出血沫，</p>

“排長…俺…俺不是孬種…俺保護你了……”</p>

“我他娘的用得著你保護嗎？”</p>

林無悔眼眶通紅，聲音嘶啞地吼道，“你給老子撐住！衛(wèi)生員！衛(wèi)生員！”</p>

他朝著陣地聲嘶力竭地大喊，可炮火聲吞沒了一切，無人回應(yīng)。</p>

“別…別喊了…排長……”李有才的氣息越來越弱，像風(fēng)中殘燭，“俺知道…自己不行了……”</p>

“別閉上眼睛！跟老子說話！”林無悔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那只手上滿是老繭和泥土。</p>

李有才的眼神開始飄散，他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語：“排長…下輩子…俺還當(dāng)你的兵……”</p>

說完這句話，他的頭一歪，抓著林無悔的手無力地垂落。</p>

林無悔呆呆地看著這一切，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死死堵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p>

幾秒鐘后，一股難以遏制的悲憤和狂怒從心底噴涌而出。</p>

“有才——！”</p>

一聲凄厲的咆哮響徹山坡！</p>

林無悔血紅著雙眼，猛地從雪地里站了起來。</p>

他扔掉手里那支已經(jīng)變形的機槍，踉蹌著沖回陣地，從一個犧牲的戰(zhàn)友身旁抄起一挺歪把子機槍，順手抓過兩條彈板。</p>

“咻——咻——咻——”</p>

又是三枚榴彈尖嘯著飛來。</p>

他想也不想，扛著機槍一個翻滾，精準(zhǔn)地?fù)溥M旁邊一個剛被炸出的彈坑里。</p>

“轟！轟??！”</p>

爆炸的氣浪掀起大量泥土和雪塊，劈頭蓋臉地砸在他身上，他卻恍若未覺。</p>

下一秒，他從彈坑里一躍而起，將歪把子往陣地前沿一架，對著山下正在重新組織進攻的日軍，狠狠扣下了扳機。</p>

“噠噠噠噠噠！”</p>

火舌噴吐，子彈像狂風(fēng)暴雨般掃向敵人。</p>

百發(fā)百中的加持下鬼子們?nèi)绺铥溩右话愕瓜隆?lt;/p>

“兄弟們！給我殺！替有才報仇！”</p>

他的吼聲像是一針強心劑，鼓舞每一個苦戰(zhàn)的戰(zhàn)士。</p>

偵察排的弟兄們看到排長沒事，又聽到李有才犧牲的消息，一個個眼珠子都紅了，悍不畏死地?fù)湎驍橙恕?lt;/p>

三連的戰(zhàn)士們也被這股決絕的氣勢感染，防線的缺口被重新堵上。</p>

整個后方陣地，一百多號人，面對著近十倍于己的日軍，竟然死戰(zhàn)不退。</p>

秋田少佐在山下看得目瞪口呆，他無法理解，這支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八路軍，怎么會突然爆發(fā)出如此驚人的戰(zhàn)斗力。</p>

“炮擊！給我繼續(xù)炮擊！把他們?nèi)悸裨谀亲狡律?！?lt;/p>

日軍的擲彈筒和迫擊炮再次發(fā)威，炮彈一排排地落在陣地上，將本就簡陋的工事犁了一遍又一遍。</p>

爆炸聲中，不斷有戰(zhàn)士倒下，但陣地上的槍聲卻始終沒有停歇。</p>

當(dāng)炮火延伸，日軍的步兵再次吶喊著沖上來時，雙方終于絞殺在了一起。</p>

一個偵察排的戰(zhàn)士被三個鬼子圍住，他捅翻一個，自己胸口也被另一個鬼子的刺刀貫穿。</p>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死死抱住面前的鬼子，拉響了腰間最后一顆手榴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