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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草芥，他們是英雄！

“蠻子退兵了！”</p>

“蠻子跑了！”</p>

“我們贏了！”</p>

石墻上的軍漢們扯著嗓子喊，聲音里是壓不住的激動。</p>

待在屋里的百姓探頭出來，確定蠻子退了，喜極而泣，隨即紛紛沖出去去尋自家男人。</p>

陳策讓王狗剩帶幾個人，出去看看蠻子是不是真走了。</p>

他挽起袖子，翻找起地上的尸體。</p>

看到這一幕，那些漢子心里發(fā)燙，一個個重新提起力氣，在狄人尸體里尋找他們的兄弟。</p>

最后，空地上整齊排開十幾具遺體，都是戰(zhàn)死的軍漢。</p>

五倍的人數(shù)差距，每個防區(qū)人手都不夠，就算陳策在那邊泄洪，也總有人沒能活下來。</p>

死了男人的婆娘撲到冰冷的尸首上哭。</p>

孩子抱著沒了動靜的爹，喊的撕心裂肺。</p>

百姓們和活下來的軍漢圍了一圈，沒人說話，打贏的那股喜悅散了，心頭堵得慌。</p>

陳策叫來廖大智和于峻，低聲吩咐了幾句。</p>

兩人臉上的吃驚一閃而過，沒多問，立刻安排人手去安葬同袍。</p>

陳策自己帶著其他還能動的軍漢，帶頭開始清理蠻子的尸體。</p>

這一次。</p>

沒人說這活兒臟，也沒人說晦氣。</p>

他們都記得陳策的話，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他們。</p>

狄人的尸體點著火，燒出沖天的黑煙。</p>

陳策在火光前站了會兒，盯著躍動的火焰，眼神有點空。</p>

許久，他才挪著步子回自己的小木屋。</p>

進(jìn)了屋。</p>

他還回不過神。</p>

林婉兒守在他邊上，看著他失魂的樣子，心揪成一團(tuán)。</p>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策的聲音終于響起來。</p>

“魯勇，跟著我從北固關(guān)來的老兵，沒老婆沒孩子，說打算在這兒找個伴兒，安個家?！?lt;/p>

“林澤，才十七歲，學(xué)寫字那會兒，追著我問陳策倆字咋寫，他說這名比他自己的名字都重要，要刻在心里。”</p>

“梁小風(fēng)，我救了他一兒一女，他為了報恩拼命訓(xùn)練，啥事都往前面沖，現(xiàn)在好了，倆娃成孤兒了，沒爹了。”</p>

“林剛，笨手笨腳的，上次挑糞，桶翻了潑自己一身，邊笑邊吐，那個樣兒別提多……”</p>

陳策一個一個說著那些名字，說著他們的事，像是那些活生生的人還在他的眼前。</p>

林婉兒聽他說一個名字，心就往下沉一分。</p>

說到后來，她實在忍不住了，也顧不上什么規(guī)矩，猛地?fù)溥^去，用力將陳策抱在懷里。</p>

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替他疼，替所有人疼。</p>

“夠了！大人，夠了！”</p>

“別說了！”</p>

“鄉(xiāng)親們都明白！您真的盡力了！他們不會怪您！那些走的人，心里也念著您的好！”</p>

陳策的話卡住了。</p>

伸手。</p>

環(huán)住她的腰。</p>

說到底，他原本只是個二十幾歲的普通人。</p>

這輩子出身雖然高貴，可閱歷比前世還不如，沒經(jīng)歷過生死。</p>

兩個靈魂在一個身體里交織，讓他既能把人命當(dāng)草芥，又不能。</p>

他難受。</p>

他也分不清方向。</p>

他也問自己，路到底走對了沒。</p>

婉兒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和疲憊，低下頭，捧起了他的臉。</p>

看著他的眼睛，她鼓起勇氣，開口道。</p>

“大人，讓婉兒來照顧您吧……”</p>

說完這話，她自己臉燙得像火燒，手指有點抖，開始解衣裳。</p>

……</p>

清晨。</p>

陳策睜開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