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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直一！

深夜，晉王府，潛光堂。</p>

燭火輕晃，映照在黑漆屏風之上，如火蛇游走，吞吐不定。</p>

屋內寂靜無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年檀香的味道，淡淡的，卻深入鼻息，似要喚醒沉睡的野獸。</p>

晉王坐在案前，指節(jié)輕叩著扶手，面無表情，眼神卻極冷，仿佛在靜靜等待某個結果。</p>

忽而，門外傳來腳步聲。</p>

是信服。</p>

他大步而入，抱拳低聲道：“王爺，查到了。”</p>

晉王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鋒芒。</p>

“說。”</p>

信服將一卷情報獻上，又自口中簡要匯報：“屬下調動‘六司門’三道密探，并聯絡‘煙都會館’、‘碧霜齋’等專走江湖秘聞的外圍耳線。”</p>

“共用了四十二人，花了兩天時間。”</p>

“今日，終于查清了這‘任直一’的底細?！?lt;/p>

晉王伸手接過情報，未急著看，只是靜靜望著信服，語氣低沉：</p>

“結果呢？”</p>

信服凝聲道：“此人出身不明，二十年前突現于南楚江湖，以一手‘泣血十三劍’殺入天機山門評榜?！?lt;/p>

“當年曾在吳川關刺殺陳廣侯，被圍剿于八騎之中，仍全身而退?！?lt;/p>

“十年前，替北涼商會解決海盜隱患，曾一夜連斬十八人?！?lt;/p>

“七年前，應蒼梧王私下招募，前往西漠獵殺異族首領‘阿塔爾’，一戰(zhàn)成名?！?lt;/p>

“后來，又三次出山，皆為高價雇傭任務?！?lt;/p>

“據查，近三年幾無動靜，疑似歸隱?！?lt;/p>

“但有一個特點十分明顯——”</p>

信服壓低聲音，補充道：</p>

“此人，唯利是圖，絕不講情義。”</p>

“無門無派，不認師門，連姓氏都疑為偽造?！?lt;/p>

“若有人愿出高價，便可請其殺人?！?lt;/p>

“就算是自己爹娘，他怕也是一句‘得加錢’。”</p>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落入晉王耳中，頓時激起一陣悸動。</p>

他緩緩放下手中情報，閉上雙目，像是在腦海中迅速梳理這一連串紛繁的信息。</p>

沉默片刻。</p>

他的指尖在案上輕輕點了三下。</p>

“唯利是圖……”</p>

“無門無派……”</p>

“哪怕親爹親娘都可殺？”</p>

他緩緩睜開眼，眼中寒光凜冽，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p>

“呵呵……”</p>

“有意思?！?lt;/p>

“真是……有意思?！?lt;/p>

信服一怔，見他神色變化莫測，忍不住低聲問道：</p>

“王爺是……想到什么了么？”</p>

晉王未答，緩緩起身，在書案前來回踱步。</p>

步履不疾，卻節(jié)奏分明。</p>

他像是在回憶，也像是在推演。</p>

許久之后，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一凜：</p>

“我知道了。”</p>

“我終于知道，那天蒙尚元夜訪，真實的目的……是什么。”</p>

他看向信服，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譏誚之色。</p>

“你可記得，他那日，提到了任直一？”</p>

“提得不多，話語之間，似有猶豫，似是‘無意間’泄露的秘密?！?lt;/p>

“可現在看來——這不是無意，是故意?！?lt;/p>

信服臉色微變，若有所思。</p>

晉王目光沉冷，語氣愈發(fā)低沉：“他們知道我多疑?！?lt;/p>

“也知道，越是‘不小心’說出來的東西，我越容易信。”</p>

“所以，他們故意把‘任直一’這個名字，以‘破綻’的形式丟給我?！?lt;/p>

“讓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個名字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