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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殺！密信！

晉王府。</p>

夜雨濛濛，檐下如簾。</p>

書房之中，燈火昏黃，燭焰搖曳如鬼魅輕舞。</p>

晉王蕭晉身披墨袍，手中執(zhí)一杯老酒，目光落在棋盤之上。</p>

黑白子錯落，局勢膠著。</p>

對面空無一人，唯有棋盤與酒，陪著這位王爺獨(dú)坐。</p>

門外，腳步輕響，一名中年親信悄然踏入，低首行禮。</p>

“王爺，人手已備好，信使也是忠心死士，明日午時便可啟程……只是——”</p>

他頓了頓，神色有些困惑，“屬下還是不明白，既是密信，為何要故意布置在中山王勢力地界？這……豈非反而壞了事？”</p>

“壞了事？”蕭晉放下酒杯，抬眸一笑，眼神中透出一股悠遠(yuǎn)沉靜的鋒銳。</p>

“若我真要把這封信送到瓊州，你以為，我會派個死士去送？”</p>

“而且，咱們還真要替宮里送信不成？”</p>

親信愣住了。</p>

“……屬下，愚鈍?！?lt;/p>

蕭晉起身，負(fù)手踱步，淡淡開口：</p>

“這世上真正要命的情報(bào)，從不靠馬匹和信封傳遞。宮中若真有旨意要送到瓊州，自有‘云書臺’秘道操作，中山王插翅難追?！?lt;/p>

“而這一次——我就是要他看到，宮里在送‘重要情報(bào)’。要他出手，要他起疑，要他以為自己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秘密?！?lt;/p>

“但王爺，中山王那人……并不貪權(quán)啊。”</p>

蕭晉聽后，忽而笑了。</p>

“他啊……確實(shí)裝得很好。白天喝茶擼貓，夜里逗鳥垂釣，文人畫扇，游手好閑。”</p>

“可你知道嗎？如今六王只剩三。若康王真歸我，朝中誰還能攔我？”</p>

“你覺得……那中山王，他是會袖手旁觀，還是會坐等我號令天下？”</p>

親信沉默。</p>

“哪怕他半分都不想爭，只要有‘太子尚存’的消息被他‘截獲’，他也絕不會坐視?！?lt;/p>

“因?yàn)樗宄遣皇且粋€小孩，而是一個象征?！?lt;/p>

蕭晉走到窗前，望著滿天雨幕，目光幽深。</p>

“——一個不死的太子，是前朝意志的延續(xù)，是那些老臣老將唯一的念想?！?lt;/p>

“讓他知道太子還活著，那么，我們?nèi)说闹磷鹬飞?，就多出了一座山！?lt;/p>

親信終于明白，嘴唇微張，喃喃道：</p>

“……這一封信，不是給瓊州的，而是給中山王的?！?lt;/p>

“不錯。”蕭晉淡然一笑，“一枚魚餌，釣一座山。”</p>

親信咽了口口水，卻又皺眉道：“可若信使死了，信也毀了呢？那不是白費(fèi)功夫？”</p>

“所以這才難。”蕭晉回頭，輕敲指尖：“我們要安排——‘失敗得剛剛好’。”</p>

“死士會做出拼死自毀的樣子，但最后，被人‘巧合’攔下?！?lt;/p>

“信，落到‘賊寇’手中，而這些賊寇——恰好出沒于中山王地界?！?lt;/p>

“到時候，信會‘意外’地被中山王收繳，‘意外’地發(fā)現(xiàn)是我晉王密信。”</p>

“而這一切，我們不必承認(rèn)，也不必否認(rèn)。”</p>

親信眼睛越睜越大。</p>

“王爺，這是……釣他動念？”</p>

“不錯?！笔挄x坐下，再度舉杯，“朝局如棋，若無敵，便無趣?！?lt;/p>

“康王已經(jīng)棄子歸我，而衛(wèi)清挽那邊，我的人也已暗中接觸。唯獨(dú)這中山王，始終裝得太像了?！?lt;/p>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避世高人，還是披羊皮的狼?！?lt;/p>

“屬下明白了！”親信恍然跪地，重重叩首。</p>

“這就去安排人手，信使的線路、攔截地點(diǎn)、追殺與‘意外泄露’，都要配合得天衣無縫?！?lt;/p>

“去吧?！笔挄x揮手，眼中泛起笑意。</p>

待親信退下，書房再次歸于寂靜。</p>

燭火忽明忽暗，映著他微笑的側(cè)臉。</p>

他輕聲自語：“弟弟啊……你那只貓，每天曬太陽不動彈，到底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yǎng)神呢？”</p>

棋盤上，他手指輕輕一推。</p>

“啪?！?lt;/p>

一枚白子落在棋局中央，正是那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位置。</p>

……</p>

春末夏初，夜涼如水。</p>

官道自洛陵通向瓊州，途中橫跨數(shù)州地界，其中中山境內(nèi)，一段名為“杜柳坡”的古道地勢起伏，林草叢生，因年久失修少有往來，早被列為備用道，極少人走。</p>

但正因?yàn)槠?，反而成了理想的秘密通行之路?lt;/p>

今夜，正有一騎從西側(cè)小道悄然繞入官道。</p>

馬蹄不疾不徐，騎士披一襲黑布斗篷，面上系灰紗，整匹馬通身緘口，連鬃毛都裹著粗麻，極盡低調(diào)。</p>

此人快步疾行，不曾留燈，身上僅攜一只馬鞍皮囊，鼓鼓囊囊，看著并不起眼，卻在月色下不時調(diào)整，像極了隱藏信物的特制容器。</p>

而就在他前方百丈外，一處土坡草叢中，幾道黑影悄然隱伏。</p>

“這廝第三次從密林繞出，再不正常不過了?！币幻嗄甑吐曊f話，手按草地，目光如鷹。</p>

“老三，”另一人低聲，“會不會是誤會？也可能是過路商客……”</p>

“商客會避城門、繞小道？馬匹緘口，身無燈火？最緊要的是——這馬背邊掛著的，不是尋常糧袋，是涂油密布的防火封口皮囊?！?lt;/p>

被稱“老三”的男子是這支小隊(duì)的頭目，已在中山王麾下潛伏十余年，此刻眸中寒光一閃，道：</p>

“這種人，不是軍中急令，就是宮中死士。”</p>

“而他從洛陵方向來，只能是后者?！?lt;/p>

眾人屏息，不敢妄動。</p>

“繼續(xù)尾隨?！?lt;/p>

……</p>

追蹤至破廟前，那騎士終停了下來。</p>

他沒直接入廟，而是牽著馬在四周轉(zhuǎn)了半圈，似在察看有無伏兵，確認(rèn)無異常后，才牽馬入廟。</p>

片刻后，廟中亮起極細(xì)微的一點(diǎn)燭光，透過破窗灑出昏黃光暈。</p>

破廟內(nèi)，他小心地揭開馬鞍上的皮囊，從中取出一封油布包裹的信件，又取出火折與干布。</p>

小心地烘烤信件一角，將其中濕氣蒸去，顯然是為了保持清晰，以防墨跡洇開。</p>

“這不是普通文書?！崩先吐暣_認(rèn)。</p>

“看架勢是要送往瓊州。記得之前，宮里那位可是去過瓊州的?！?lt;/p>

“而且他特意選此地夜宿，說明不敢進(jìn)驛站，不敢接觸人?！?lt;/p>

“宮中秘令……咱們?nèi)裟孟麓诵?，就能……交差了！?lt;/p>

“等等！”</p>

老三抬手，“不能打草驚蛇，等他露出信紙，我們才出手?！?lt;/p>

廟內(nèi)，信使似有所覺，猛地抬頭看了眼外頭黑暗。</p>

緊接著，他忽然將信件重新包好，一口將之塞進(jìn)嘴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