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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據(jù)深淵

琉璃化的深坑如同大地的傷疤，雨水在光滑的坑壁上濺起細小的水花，發(fā)出空洞的回響。陳孟生背著昏迷的陸過鐘，站在坑緣的泥濘中，幾乎無法呼吸。眼前那座扭曲的人形結晶碑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冰冷與不祥，深紫色的能量脈絡在厚重的晶體內部搏動，每一次脈動都像敲擊在陳孟生的靈魂上，帶來一陣源自本能的戰(zhàn)栗。凝固的鮮血在琉璃地面上勾勒出林天最后掙扎的姿態(tài)，那只深深插入自己右胸的左手，凝固成一個永恒的、自我獻祭的符號。</p>

“林天…”陳孟生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和一絲微弱的希望。左肩的傷口在結晶碑散發(fā)的湮滅氣息刺激下，傳來針扎般的劇痛，鮮血再次滲出，染紅了破爛的衣物。</p>

就在這時——</p>

咔噠！</p>

那聲細微卻清晰得如同驚雷的晶體碎裂聲再次響起！這一次，陳孟生看得分明！</p>

覆蓋在結晶碑“頭部”位置、對應林天左眼的那片厚重晶體表面，那道發(fā)絲般的縫隙猛地擴張！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撕裂！</p>

縫隙之后，那只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猛地睜開！</p>

沒有痛苦，沒有迷茫，甚至沒有屬于人類的情緒波動。</p>

瞳孔深處，燃燒、流淌著冰冷到極致、純粹到極致的——金色數(shù)據(jù)流！億萬行由純粹光構成的復雜符號和公式在深淵般的瞳孔中瘋狂刷新、重組、推演，速度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極限，散發(fā)出一種非人的、令人靈魂凍結的探究與解析的欲望！那目光穿透冰冷的雨幕，穿透琉璃的深坑，毫無溫度地落在了陳孟生和他背上昏迷的陸過鐘身上。</p>

陳孟生如墜冰窟，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背上的陸過鐘讓他一個趔趄才勉強站穩(wěn)。那眼神…絕不是他認識的林天！那是某種…從混沌結晶中誕生的、冰冷的“觀測者”！</p>

“滋…生命體征…微弱…能量結構…高度結晶化…熵值鎖定…87.4%…外部連接點…確認…”一個毫無起伏、如同電子合成的冰冷聲音，突兀地直接在陳孟生的意識深處響起！是林天的聲音，卻失去了所有情感，只剩下純粹的數(shù)據(jù)播報！</p>

隨著這冰冷的“播報”，那只燃燒著數(shù)據(jù)流的左眼，視線如同精準的掃描儀，瞬間鎖定了陳孟生胸口——那個曾經被灰霧絲線刺入、此刻僅殘留一絲微弱冰涼感的位置！同時，視線也掃過陸過鐘垂下的手臂和緊握的輝光手槍，槍管裂痕處的翠綠光芒在數(shù)據(jù)流的視野中如同黑夜中的信號燈般醒目。</p>

“能量源…守護印記…輝光殘響…活性不足…需…外部刺激…”冰冷的意念再次響起。</p>

陳孟生瞬間明白了那眼神的含義！林天（或者說這結晶中的意識）在“分析”他們！將他們視為可以“利用”的能量源和“外部刺激”！一股寒意混合著憤怒直沖頭頂。</p>

“林天！你他媽給我清醒點！”陳孟生嘶吼著，試圖喚醒對方殘存的人性，“看看你自己！看看陸醫(yī)生！我們還沒輸！”</p>

“滋…情緒波動…無意義噪音…干擾分析…屏蔽中…”冰冷的意念毫無波瀾，那只燃燒著數(shù)據(jù)流的眼睛甚至沒有眨動一下，視線依舊牢牢鎖定著陳孟生胸口的連接點和陸過鐘的輝光手槍。</p>

突然，結晶碑內部深紫色的能量脈絡猛地亮起！一股冰冷、粘稠的吸力毫無征兆地從陳孟生胸口的連接點爆發(fā)！仿佛有一只無形的、由數(shù)據(jù)構成的冰冷觸手，狠狠探入了他體內！</p>

“呃啊——！”陳孟生慘叫一聲，感覺一股冰冷的數(shù)據(jù)洪流正粗暴地闖入他的意識！眼前瞬間閃過無數(shù)混亂的、由暗紫色符號構成的亂碼，拉斐爾那扭曲的意念碎片混雜其中尖嘯：“滋…錯誤鏈接…滋…格式化…”。劇烈的頭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幾乎栽倒。同時，他體內那融合了天霜之力和灰燼白能量的新生力量，正不受控制地被那吸力強行抽取，順著殘存的連接通道，源源不斷地注入那座冰冷的結晶碑！</p>

深紫色的脈絡貪婪地搏動著，吸收著這股守護之力，表面的灰白光暈似乎明亮了一絲，但整體結構并未松動，反而透出一種更加“穩(wěn)固”的冰冷感。</p>

“不…停下！”陳孟生目眥欲裂，他意識到林天的意識（或者說這數(shù)據(jù)化的存在）正在本能地“修補”和“穩(wěn)固”自身，根本不在乎能量的來源和代價！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吸干！陸醫(yī)生也會被波及！</p>

就在這危急關頭，陳孟生背上昏迷的陸過鐘，身體猛地痙攣了一下！他握著輝光手槍的手指，無意識地、極其艱難地動了一下！</p>

嗡！</p>

槍管下那道深深的裂痕中，原本微弱的翠綠光芒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一股純粹、堅韌、帶著強烈求生意志的凈化之力，如同蘇醒的森林之靈，順著陳孟生與結晶碑之間那冰冷的數(shù)據(jù)吸力通道，悍然逆流而上！</p>

嗤啦——！</p>

翠綠的凈化光流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撞入結晶碑冰冷的數(shù)據(jù)流和深紫色脈絡之中！結晶碑猛地一震，內部傳來一聲尖銳的、如同金屬刮擦的“滋——！?。　甭?！深紫色的脈絡劇烈扭曲、搏動，試圖吞噬和污染這股凈化之力，但翠綠的光芒異常頑強，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死死纏繞、滲透！</p>

“滋…外部凈化能量…入侵…威脅等級…提升…啟動…反制協(xié)議…”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明顯的“波動”，帶著被干擾的“憤怒”。那只燃燒數(shù)據(jù)流的左眼，金色的光芒瘋狂閃爍，無數(shù)數(shù)據(jù)流如同暴走的程序，試圖解析和壓制這股突然爆發(fā)的輝光力量。</p>

陳孟生感覺胸口的冰冷吸力驟然一松！他抓住這千鈞一發(fā)的機會，強忍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劇痛，將體內所有殘存的、屬于守護者的意志和力量——冰霜的堅韌、守護的決絕、以及那縷源自林天卻已被他轉化的灰燼白能量——不再是被動抽取，而是主動地、不顧一切地順著那被翠綠光芒暫時“灼穿”的通道，狠狠灌注進去！</p>

“林天！醒過來——！”陳孟生用盡生命般嘶吼，聲音在琉璃深坑中回蕩！</p>

嗡?。?！</p>

三股力量——陳孟生主動輸送的守護與灰燼白之力、陸過鐘本能爆發(fā)的凈化輝光、以及結晶碑內部林天那冰冷的數(shù)據(jù)意志——在凝固的混沌結晶核心，悍然交匯！</p>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沉悶到極致的、仿佛空間本身在**的嗡鳴！</p>

轟隆——?。?！</p>

結晶碑表面，以林天那只燃燒數(shù)據(jù)流的左眼為中心，無數(shù)道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瞬間炸開！裂紋中，不再是單一的灰紫或灰白光芒，而是金（數(shù)據(jù)流）、翠綠（凈化輝光）、冰藍（守護天霜）、灰白（混沌余燼）四色光芒瘋狂地交織、沖突、試圖湮滅對方！</p>

整座結晶碑劇烈地震顫起來！覆蓋在林天身體上的厚重晶體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邊緣開始崩落細小的晶屑！</p>

“滋…能量沖突…超載…結構穩(wěn)定性…崩潰…警告！…警告！…”冰冷的意念在陳孟生腦海中尖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和“錯誤”感！</p>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p>

林天那只燃燒著純粹金色數(shù)據(jù)流的左眼，瞳孔深處瘋狂刷新的符號洪流驟然一滯！一個極其微小、卻異常清晰的暗金色龍形符文，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古老烙印，猛地從數(shù)據(jù)洪流的底層浮現(xiàn)出來！</p>

嗡！</p>

龍形符文亮起！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帶著熾熱生命氣息的創(chuàng)生本源之力，如同穿越了層層灰燼與寒冰的火種，瞬間點燃了林天被結晶封存的意識最深處！</p>

“呃…啊——?。。　?lt;/p>

一聲不再是冰冷電子音、而是蘊含著極致痛苦與掙扎的、屬于人類的嘶吼，猛地從結晶碑內部爆發(fā)出來！林天那只燃燒數(shù)據(jù)流的左眼，金色的光芒劇烈閃爍、明滅不定，數(shù)據(jù)流的純粹冰冷之中，驟然注入了一絲屬于林天的、熟悉的瘋狂和劇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