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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談話

福祿宴的篝火漸漸熄滅，漳州城的夜空被繁星點(diǎn)亮。</p>

百姓們?nèi)齼蓛傻厣⑷?，嘴里仍不住地討論著白天的神跡。有人牽著新得的耕牛，有人捧著沒吃完的肉湯，每個(gè)人臉上都洋溢著久違的笑容。</p>

鄭芝龍父子帶著親衛(wèi)返回了戰(zhàn)船，卻并未離開漳州。</p>

橙蕓變回橘貓形態(tài)，趴在李玉兒肩頭打盹，李大虎也賣完獸皮找來了。張捕頭帶著妻兒與吳濤在黃府的廂房安頓，小虎興奮地比劃著今日見聞。</p>

而黃道周站在黃府門前，望著逐漸空曠的廣場(chǎng)，長須在夜風(fēng)中輕輕飄動(dòng)。他轉(zhuǎn)身對(duì)身旁的林神都和李云濤拱手道：“圣主大人，云濤兄，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寒舍暫歇一晚？“</p>

李云濤看了看林神都，見他沒有反對(duì)的意思，便點(diǎn)頭應(yīng)下：“那就叨擾了?！?lt;/p>

黃府的書房里，燭火搖曳。黃雨霞親自為三人奉上清茶，然后乖巧地退到一旁。</p>

“雨霞，你先去休息吧?！包S道周溫和地說，“我與圣主大人、你李叔有話要說。“</p>

待黃雨霞離開后，書房陷入短暫的沉默。李云濤摩挲著茶杯，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黃道周：“幼玄兄，多年不見，你我都老了?！?lt;/p>

黃道周苦笑一聲：“是啊，當(dāng)年在書院時(shí)，我們還約定要一同匡扶社稷，造福黎民?！八ь^看向林神都，“沒想到再見時(shí)，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p>

林神都坐在茶座旁，月光透過透過上方的天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p>

茶香在室內(nèi)氤氳開來，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更顯得屋內(nèi)靜謐。</p>

“圣主大人今日顯圣，救漳州百姓于水火，老朽感激不盡?！包S道周雙手捧茶，恭敬地遞給林神都，“只是……“</p>

林神都接過茶盞，金色的眼眸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深邃：“黃先生請(qǐng)我們來，不只是為了敘舊吧？有話直說吧?！?lt;/p>

黃道周深吸一口氣，突然離席，在林神都面前跪下：“圣主在上，老朽黃道周，斗膽請(qǐng)求圣主救救大明！“</p>

李云濤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幾滴茶水濺在衣袖上。他抬頭看向林神都，只見圣主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dòng)。</p>

“黃先生?！傲稚穸嫉谋砬闆]有絲毫波動(dòng)，聲音平靜如水，“我今日出手，是為漳州百姓，非為大明?！?lt;/p>

黃道周直起身，眼中閃爍著焦急的光芒：“可大明將傾，億萬黎民將陷于水火??！李自成肆虐中原，張獻(xiàn)忠橫行湖廣，關(guān)外后金虎視眈眈……若無圣主之力，這江山……“</p>

林神都茗了一口茶水繼續(xù)緩緩說道：“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huì)救大明？“</p>

黃道周直起身子：“圣主今日為民除害，顯圣漳州，足見心懷慈悲。如今大明百姓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圣主既有通天徹地之能，為何不……“</p>

“為何不什么？何不替你們剿滅李自成？鎮(zhèn)壓張獻(xiàn)忠？還是直接去盛京取了皇太極的首級(jí)？呵呵……這大明江山與我何干？“</p>

林神都突然打斷他，放下茶盞，瓷器與木桌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黃大人，你可知道王朝的本質(zhì)是什么？“</p>

黃道周一愣：“這...“</p>

“是壓迫，是剝削?！?lt;/p>

林神都站起身緩緩走到窗前，望著漳州城的萬家燈火：“從皇帝到縣令，層層盤剝?；实蹓浩劝俟?，百官壓迫小吏，小吏壓迫百姓，百姓如螻蟻。</p>

這一切就像一座塔，每一層都在吸下一層的血?！?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