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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劍

方平也不客氣，挺起火鉗，亮了個劍式，右臂不平不斜的一揮，火鉗歪歪向前，方位正對著婁之英的眉心，那是天池六十四式的起手劍招，叫做“雪中窺豹”，婁之英橫起火鉗，不擋不格，虛舞一下，直直指向方平右肋。</p>

方平“咦”了一聲，這招“雪中窺豹”之所以出手歪斜，正是為了以攻代守，既刺向敵人，又能及時回收防護周身，唯一稍有破綻的地方便是右肋，婁之英想也不想，便一鉗指中要害，將這一招破了，當真令人匪夷所思。當下不及細想，回過火鉗作勢撩撥，將對方的劍招格開，同時舉鉗過頂，直劈下來，使了另一招“碎葉入林”。</p>

婁之英側(cè)頭一讓，示意將這招避過，同時劍交左手，挺刺方平前胸，方平見這一招出手凌厲，忙抽鉗格擋，兩人便就這么隔空比試起來。</p>

方平雖是天池掌門的關(guān)門弟子，但自幼受賀經(jīng)綸親授，功夫不在幾位年長的師兄之下，六十四路天池劍更是練得熟了，可此刻與婁之英比試劍招，卻感覺處處掣肘，幾乎招招都能被對方破解，雖然有些破法顯得似是而非，但大體上總歸不差，他可不知當日冷懷古交不出寶塔，便將天池劍法的十六字真訣背與了婁之英聽，及后婁之英在天柱山與邵旭參研多日，已將天池劍法破了一小半。這時婁之英對照真訣與他比劍，雖不能說招招破敵，但十招中總有七八招回應(yīng)的恰到好處，饒是如此，方平早已被他逼得手忙腳亂。</p>

圍觀百姓見兩人隔著丈余凌空比劃，婁之英應(yīng)付的游刃有余，方平卻左躲右閃，火鉗不斷橫劈斜刺，倒似真的有劍加身一般，都發(fā)出一陣哄笑。方平一急，眼見婁之英又是一鉗刺來，忙回手撩劈，卻見對方不變招數(shù)，仍一動不動舉著火鉗直指中宮，心中一凜，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反手回撩，招數(shù)雖然不錯，但人有極限，這條臂膀絕不可能揮到自己想要的方位，若真刀真槍的對敵，對方這一劍早將自己刺個透心涼了。</p>

方平垂下手臂，一語不發(fā)，他雖敗了，但心中頗有不服。孫立珅叫道：“這位天池高徒，適才這一仗，是誰勝了？”</p>

方平道：“招數(shù)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這般論劍，談何勝?。績扇巳粽鎸?，又怎會只使劍法？加上拳腳輔助、應(yīng)變氣力，那時鹿死誰手，就未必可知了！”</p>

婁之英道：“方兄說的也是，今日沒有誰勝誰敗?！?lt;/p>

方平道：“我歇了一陣，氣力恢復(fù)的也差不多了，咱們就用這鉗子做劍，來真的比試比試。”</p>

婁之英料知他必定不服，道：“好，方兄，這火鉗雖不鋒利，但畢竟不像適才比試拳腳，還請方兄手下留情?！?lt;/p>

方平道：“這里大庭廣眾，你怕甚么！請接招罷?！蔽鑴踊疸Q，挺身而上。他料定婁之英必是從孫協(xié)處學(xué)過天池劍法，是以這次換了招數(shù)，使起了天池派另一絕技“雪蓮鉤”，橫劈斜帶，竟是一套鉤法。</p>

婁之英毫不慌亂，將一把火鉗舞的飛轉(zhuǎn)，與方平會斗。他這些天歷經(jīng)江湖風(fēng)雨，和江夏三杰、阿兀、冷懷古、丁殘云等數(shù)度交手，早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把火鉗上下翻飛，和方平斗了個旗鼓相當。</p>

方平見此人功夫比孫立琢只高不低，一把火鉗使得章法有度，這般較量下去，只怕沒有百十來個回合不能分出勝負，不禁又發(fā)起急來。他雖年近三十，但高傲之氣始終不減，這次替舅舅出頭，一來想要討回公道，再者也是不服孫家氣盛，故意挑釁引孫立班前來，此前連捷兩場，早已有些飄飄然了，暗道孫家子弟不過如此。不料適才隔空比試劍法，竟一敗涂地，這時與婁之英短刃相接，也始終占不得上風(fēng)，見“雪蓮鉤”法不能取勝，索性變換招數(shù)，使起了一十三招天池快劍。</p>

婁之英心中一喜，已有了破敵之策。原來當日眾人圍攻大戰(zhàn)冷懷古，婁之英在旁看得真切，天池派寧懷真與冷懷古拼斗時，久久不能獲勝，便突然使出這天池快劍，卻被冷懷古戳傷肩膀。他天生好武，這些比武的場景時常在腦海中浮現(xiàn)，此時早已爛熟于胸，與方平比斗之時，一直在等他使這快劍，這時見心想事成，忙有樣學(xué)樣，以冷懷古當日所使的招數(shù)應(yīng)對，也不過十來個照面，婁之英看準時機，見方平挺鉗劈來，把頭一縮，舉起右手一鉗劃向他的左肩。方平躲閃不及，“刺啦”一聲，肩上衣服被劃出一道長長地裂口，幾滴鮮血跟著飄向空中，好在婁之英手下留情，只是隨手一劃，若改成挺鉗直刺，火鉗雖不鋒利，但勢必也將戳出一個血洞，那就非受重傷不可。</p>

方平心中如何不知，此時再不認輸，便和市井無賴一般無二，將火鉗一扔，憤憤地道：“多謝兄臺手下容情?！?lt;/p>

婁之英道：“方兄連戰(zhàn)三場，一時失手，實屬平常。何況咱們只是切磋較量，方兄始終收著狠辣，若小弟真是十惡不赦的歹人，以方兄之能，全力以赴應(yīng)戰(zhàn)，小弟哪里還有命在？”</p>

方平見此人不但武功高強，說話行事更是處處圓潤，不帶任何鋒芒，心中對他敵意漸消，反而多了幾分好感，說道：“武圣孫協(xié)果真名不虛傳，你連我天池劍法都能破解，看來武圣的能為深不可測。不知這位兄臺怎生稱呼，是武圣的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