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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可娉笑道：“你以為我隨意唬你？我去過你家啦，你連個(gè)稱樣的家具也沒，卻像模像樣的擺著供桌，那上面放著貴教的圣物菠菜，供奉的畫像，尋常人家自認(rèn)不出，都以為只是個(gè)佛祖，我卻如何不識？那是你們專奉的龍尊王佛！你若不是菠蓮宗教眾，這包藥也妄談了，婁大哥，咱們走罷?！?lt;/p>

張子洞道：“別走，別走，我是，我是?！?lt;/p>

虞可娉道：“我聽人說，能供奉佛尊圣物的，在你們教中職位不低，你在教里所任何職？”</p>

張子洞答道：“我是靈縣本地的接管?！?lt;/p>

虞可娉道：“據(jù)說你們有什么尊者、護(hù)教，接管上頭是誰？它和尊者差了幾級？”</p>

張子洞口中發(fā)出荷荷怪聲，眼淚鼻涕直流，叫道：“我不成了！快給我藥！快給我藥！”</p>

虞可娉望向婁之英，婁之英低聲道：“你分出拇指大小一塊給他服用罷?！庇菘涉骋姥哉兆觯瑥堊佣次沉宋迨?，癥狀稍退，但仍覺得意猶未盡，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虞可娉手中的剩余。</p>

虞可娉道：“我們言出必踐，你可食到了不是？現(xiàn)下就請說罷，你說的詳實(shí)，我把這塊全都給你。”</p>

張子洞抽吸了幾下鼻子，哼了一聲，道：“本教雖有諸多教規(guī)，但只說不得向官府陳說教內(nèi)事務(wù)，若是發(fā)展新進(jìn)，向人布教，倒也可以將教義宗旨和教內(nèi)首腦廣為布施。你二位不算是官人兒罷？”</p>

虞可娉笑道：“你又不是不知，我們來協(xié)助縣太爺破案，當(dāng)然不是官府中人。何況這是北地金人管轄的地盤，我倆可都是宋人?！?lt;/p>

張子洞道：“好，我便說與你聽，你們待會若想通了，愿意入教，我可以做二位的接引人?！眾溆萑套×诵Γc(diǎn)了點(diǎn)頭。</p>

張子洞平素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但講起波蓮宗來，卻神情嚴(yán)肅認(rèn)真，只聽他說道：“本教創(chuàng)立于紹興年間，于吳郡發(fā)源，那一年龍尊王佛大慈大悲降于世間，點(diǎn)化本宗宗主，宗主這才將波蓮宗逐漸發(fā)揚(yáng)光大。自宗主以降，有兩大護(hù)教，護(hù)教下又有八大尊者，這十人在本宗地位尊崇，即使宗內(nèi)教徒也不會輕易得見。尊者之下，又有十八個(gè)堂主，分管天下眾生，堂主之下是各地的香主，香主之下便是每城每縣的接管，我便是這靈縣的接管，你們?nèi)缫虢?，不管原籍為何，都會由我接引，算在靈縣接管的麾下?！?lt;/p>

虞可娉道：“宗主是何等樣人？”</p>

張子洞道：“宗主他老人家何等尊貴，莫說是我，便是十八個(gè)堂主也都不曾得見，八大尊者，也未必全都見過?！?lt;/p>

婁之英道：“當(dāng)真如此？兩大護(hù)教和八大尊者，你又見過幾人？”</p>

張子洞十分得意，說道：“本宗護(hù)教嘛，那是難得露頭的，但八大尊者我卻見過三個(gè)?！?lt;/p>

虞可娉道：“你見過誰？這些護(hù)教、尊者的名諱，你可都知道？”</p>

張子洞搖了搖頭，道：“莫說我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和你們講說。本宗弘揚(yáng)佛法，超度百姓，向來被官家所惡，本宗首腦的名諱，如何能輕易對人訴說？是以連我做到教中接管，卻也不知?！?lt;/p>

虞可娉側(cè)頭想了一會，道：“我把藥給你也成，只是看不慣你胡吹大氣。你說見過三位尊者，其中兩位尊者卻是近日才見過的，那也做的了數(shù)？不知三尊者和你說過甚么？”</p>

張子洞睜大了眼，道：“你……你怎么知道？你也是本宗首腦？”</p>

虞可娉見一猜即中，也不答他，說道：“憑你的身份，也沒資格問我！我再問你，當(dāng)初接引你入教，分管的尊者是哪一位?！?lt;/p>

張子洞脫口答道：“是……是六尊者啊?！?lt;/p>

虞可娉瞧向婁之英，示意他還有無疑問，婁之英道：“三尊者和你說過甚么？他們見過了你，又去何處了？”</p>

張子洞道：“我哪里夠得上和三尊者說話，是那日我去了歸德府，岑香主見我最近辦事得力，散了不少五石散出去，便帶我參拜兩位尊者。我也只是和大尊者、三尊者打了個(gè)照面，他們談些甚么，我卻真的不知?！?lt;/p>

虞可娉暗想他說的當(dāng)是實(shí)話，這潑皮無賴身份卑微，自是不可能參與丁殘?jiān)频热说恼勗?，再問下去也是無用，于是揚(yáng)手將五石散扔出，說道：“看你還算老實(shí)，這藥賞你了罷。”和婁之英走出空房，辭別了縣令，折南奔向蔡州。</p>

婁之英道：“虞姑娘，你瞞的我苦。原來那日去了張子洞家里，你便知曉他是波蓮宗教徒了，卻始終未和我說?！?lt;/p>

虞可娉道：“那幾日正為馬新的案子焦頭爛額，當(dāng)時(shí)雖然心里有數(shù)，可也無心向人談起，婁大哥，請你別太介意?！?lt;/p>

婁之英笑道：“我怎會放在心上。只是適才你猜到他曾見過丁殘?jiān)疲瑓s又如何知道的？”</p>

虞可娉道：“波蓮宗本在兩淮江南一帶起源興盛，這里地處金國，張子洞一個(gè)小小的接管，如何會見過三位尊者？于是我便猜想，其中一位必是分管此處，現(xiàn)下已經(jīng)知道了，是他們的六尊者。另外兩個(gè)卻不難猜，近來到過北邊的，自是丁殘?jiān)坪湍練w了?！?lt;/p>

婁之英贊道：“這些事情有所關(guān)聯(lián)，細(xì)細(xì)想到原也不難。難的是你能在電光火石間將其貫通，一擊即中，這可非是后天研習(xí)歷練來的，看來你真是天生的才思敏捷?！?lt;/p>

虞可娉笑道：“婁大哥，你可把我夸上天啦！沒想到你一副老實(shí)樣子，恭維起人來也是一般的油嘴滑舌?！?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