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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rèn)兇

虞可娉道：“昨個(gè)兒我問了莊里的人，馬少莊主極少出門，有時(shí)一兩個(gè)月也來不了縣城一次。何況他是莊上的少主，平日里零花錢極多，又沒見他置辦什么名貴的物事，哪里需要花掉這么多銀子？”</p>

王介道：“依姑娘的意思，和這于教師有關(guān)？”</p>

虞可娉道：“于教師和張子洞，這二人定是在馬新身上拿了不少銀錢。咱們?cè)偃枂枺Ｒ换Ｋ麄?，說不定能有什么眉目?！蓖踅橐姥?，帶著二人再次來到惠施書院。</p>

于教師見他們復(fù)又重來，心里頗為不悅，但王介是一縣捕頭，總得勉力應(yīng)酬，是以又在書房以茶相待。</p>

虞可娉指著墻上一幅畫道：“于教師，這幅山水丹青，可謂有筆有墨、水暈?zāi)拢?dāng)是洪谷子荊浩的真跡罷？”</p>

于教師道：“姑娘博學(xué)多才，這確是洪谷子的真筆?！?lt;/p>

虞可娉又道：“右邊這篇告華岳文，只怕不是韓擇木的親筆，應(yīng)是后世臨摹的?！?lt;/p>

于教師笑道：“姑娘好眼力，這篇的確不是韓擇木的真跡，卻是米芾早年效仿韓翁的練筆之作，雖是臨摹，可也算出自名家之手?！?lt;/p>

虞可娉道：“很好?！苯又种v了些木幾的考究、家具的名貴，都說的有板有眼。王介見他始終不入正題，有點(diǎn)不耐起來，連連咳嗽數(shù)聲，虞可娉只做沒見。</p>

于教師和她又談了幾句，忽道：“虞姑娘，王捕頭，你們今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若無緊要，容我先把學(xué)生們的書課講完，到了午時(shí)于某做東，咱們慢慢再聊?！?lt;/p>

虞可娉道：“教師客氣了。這書房楠木鋪地，名畫滿天，可真是名貴的緊吶，不知教師布置這所書房，花了多少銀錢？”</p>

于教師一震，道：“都是一年前陸續(xù)進(jìn)購的，亂七八糟加起來，也不記得花了多少?！?lt;/p>

虞可娉道：“我看總得要千兩紋銀罷。”</p>

于教師臉色頗為尷尬，連道：“差不多，差不多?！?lt;/p>

虞可娉道：“教師，昨日我們?cè)隈R家找到一個(gè)鐵箱，里面裝滿了馬新的遺物，你可知都是些什么？”</p>

于教師道：“我……我哪里會(huì)知道?！?lt;/p>

虞可娉道：“其他也就罷了，里面有一本馬新筆錄的手記，上頭記得一些東西，倒讓人覺得有趣。”</p>

于教師突然臉現(xiàn)慌張之色，道：“這孩子……這孩子……，他都寫了些甚么？”</p>

虞可娉道：“你知道馬新平時(shí)愛寫手記？”</p>

于教師低頭道：“我教了他三年，如何不知？這孩子性格木訥，不愿與人多談，卻喜歡自個(gè)兒將心事記錄下來，寫在手冊(cè)里面，我也是知道的。不知他……他都寫了甚么？”</p>

虞可娉道：“他說一年前曾監(jiān)守自盜，偷了家了五千多兩銀票，卻把其中三千兩給了于教師你！”</p>

于教師大驚，忙道：“哪有的事？哪有的事？這孩子胡說八道，王捕頭，你們可不能捕風(fēng)捉影，看他寫的這些一面之詞！”</p>

虞可娉道：“于教師，咱們不妨直說，縣臺(tái)老爺看了證詞，已決意立案，說你詐騙錢財(cái)，馬新心有不甘，欲把你公之于眾，你便狠下心來，將他殺人滅口！”</p>

于教師臉色慘白，失聲道：“胡說！我……我哪有做過！我沒騙他！是他心甘情愿使錢給我，再說也不是三千兩，卻只兩千五百兩而已！”</p>

虞可娉道：“你認(rèn)了便好?！?lt;/p>

于教師把心一橫，道：“是，這孩子是曾使錢給我，但我卻從未迫他，更無害他的理由。你們要誣我殺他，那可不成！”</p>

虞可娉道：“你便說說，他緣何要使錢與你？若你說的在理，我們稟明老爺，讓他再細(xì)想想?！?lt;/p>

于教師此時(shí)心緒稍平，他定了定神，道：“唉，這孩子小時(shí)候被父親責(zé)打怕了，性子變得極其古怪，輕易不愿與人說話。不僅如此，我發(fā)現(xiàn)一件蹊蹺之事，只是這事……這事……”</p>

王介厲聲道：“何事古怪，于教師，你不要吞吞吐吐！”</p>

于教師道：“尋常男孩，長到十五六歲，于男女之事總有些懵懂之情，但這孩子于女色上卻毫無心思，初時(shí)我還道是他性子單純，仍不曉人事，但有一次，他被父親責(zé)罵的狠了，獨(dú)自一人在莊后飲酒，我尋到他時(shí)，他已喝的酩酊大醉，話語也多了起來。我聽他胡言亂語，卻也明白了個(gè)大概，原來他不近女色，不是因?yàn)橘|(zhì)樸純真，而是……而是……因?yàn)樗埠媚酗L(fēng)……”</p>

虞可娉皺起了眉，道：“好了好了，這些下流的風(fēng)話，你也不用多說，后來怎樣？”</p>

于教師道：“后來他酒醒后，我便好心開導(dǎo)于他，哪知他嚇得魂不守舍，定要我別和外人宣言。又過了幾日，莊里生了竊案，隔天他便將兩千五百兩銀票交我手中，求我離了莊子別再回來。我向馬莊主辭行，他二話不說便應(yīng)允了，于是我便回到縣里開了這間學(xué)院。這些銀錢是他自愿給我的，如何會(huì)對(duì)我有什么怨懟？再說此后我連見都沒見過馬新一次，哪里會(huì)去殺他！我沒有殺他！”</p>

王介冷笑道：“他有把柄在你手上，怎會(huì)不忌憚你？想是他總怕事情敗露，欲除你而后快，不料你先下手為強(qiáng)，將他先給滅口！”</p>

于教師道：“哪有此事！我沒見過他，真沒有見過他！”</p>

虞可娉道：“教師，你且莫慌，真相如何，我們一查便知。到了傍晚，你親自到縣衙向老爺說明罷。”說著起身欲走。</p>

于教師道：“要我去縣衙么？”</p>

虞可娉道：“到時(shí)王捕頭自會(huì)派人傳你。咱們走罷?！焙蛫渲?、王介一齊出了書院。</p>

王介問道：“虞姑娘，你要于教師傍晚去縣衙里去，他若如實(shí)和老爺述說，那可要穿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