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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之前老人被其他亡靈襲擊、躺在地上痛罵神明的模樣，菲麗絲倒是對這位如同從石膏像里走出的老學(xué)者有了點更多元的了解。</p>

菲麗絲相信他活著的時候肯定不敢這么說話，果然死人的顧慮就是比活人少很多……</p>

看了會老人罵人時生動的模樣，她又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p>

不知何時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雨，街道上的行人也比之前少了不少。就在菲麗絲看著窗外發(fā)呆的短短幾分鐘，又有一撥人抬著用布遮擋的擔(dān)架匆匆向山下走去。</p>

距離有些遠(yuǎn)，她無法看清上面的人究竟是生是死，但可以確定的是上面并沒有類似亡靈的東西飄出來。</p>

看看被抬走的人，又看看眼前這個把辱罵對象從教廷擴(kuò)展到各國領(lǐng)主的“派勒烏索教授”，菲麗絲不由開始好奇一個從最開始就被自己忽略的問題。</p>

像他這樣的幽靈到底是怎么形成的？</p>

好像也不是所有人死了都會變成幽靈，至少她沒能看到馬西莫的……尤其是眼前這位老教授與那些會互相啃食的幽靈不太一樣，不但能與她交流，還保有自己的思想和理智的幽靈，她目前也只見到了這一個……</p>

“派勒烏索教授，你還記得你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嗎？”</p>

猶豫許久后，菲麗絲還是決定直接詢問本人：“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就在大街上，但我聽別人說你是在阿斯卡城外就去世了……之后你是什么時候恢復(fù)自我意識的？”</p>

相比起之前略帶好奇的語氣，這次她的聲音明顯慎重了不少。</p>

派勒烏索教授有些詫異地看向女孩，最后像是突然被點醒什么般陷入沉思。</p>

“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是什么時候恢復(fù)意識的，大概就是在進(jìn)入阿斯卡城之后吧……”</p>

低頭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回憶片刻，老者有些不確定地答道：“最開始我也是渾渾噩噩的，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我一定要回到阿斯卡，一定要回到阿斯卡大學(xué)，把我畢生的心血送進(jìn)大學(xué)的藏書館……我在大街上被那些東西襲擊時就是在往大學(xué)走，也是被它們襲擊后我才真正清醒過來……”</p>

說著說著，老人的聲音忽地頓住，緊接著發(fā)出一聲大叫。</p>

“我的書……我的書！那幫可惡的強盜搶走了我的書！我畢生的心血都?xì)г谀切┯薮罒o知的暴徒手里??！”老教授一邊大叫一邊抓狂地滿屋亂飛，“我想起來了！那些該下地獄的畜生！活該踩進(jìn)泥地里的臭蟲！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p>

菲麗絲活了二十多年真是第一次見到亡靈發(fā)瘋，不由大受震撼。</p>

派勒烏索教授雖然已經(jīng)失去了自己的肉|身，理論上已經(jīng)無法再撞擊上任何實體的東西，此時卻依然能像個不停彈射的乒乓球上下亂竄……真是不知道該說這一幕是驚悚還是好笑。</p>

“你、你別這樣，冷靜點！”</p>

菲麗絲一邊往旁邊躲一邊勸說道：“說不定沒你想得那么糟，強盜都是劫財?shù)?，說不定連看都不會看你那書……”</p>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那些吃糞的豬玀撬走了書封上的黃金！”老人悲憤道，“為了羞辱我，他們還在我面前把書頁扔進(jìn)了泥地，隨便放任馬蹄在上面踐踏！”</p>

菲麗絲：…………</p>

嵌有黃金的書，那確實挺難讓強盜放過的。</p>

就在菲麗絲猶豫著該繼續(xù)勸說還是讓對方發(fā)泄完情緒時，一道立在她門邊的身影也緩緩直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下。</p>

“怎么端回來了？她不愿意吃飯？”</p>

看到妻子端著食物、一臉微妙地走下樓，喬瓦尼大師跟著皺起眉：“不吃飯可不行，我上去勸勸她……”</p>

“哎，別現(xiàn)在去?！?lt;/p>

女人猶豫片刻后還是把托盤放下，拉著丈夫走到角落，貼著對方的耳朵小聲道：“馬西莫家的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有些問題？我剛剛聽到她一直在房間里自言自語，像是在跟誰對話似的……”</p>

喬瓦尼大師聞言也很驚訝：“你真聽到了？她都說了些什么？”</p>

“沒聽太清，但確實一直在說話?！彼钠拮诱f道，“我之前就聽外面有人說這孩子在看到瑪莎難產(chǎn)后就瘋了，之前她不是還到處跟人說她母親沒有死，只是飛到天上了……”</p>

“噓————”</p>

喬瓦尼大師趕緊打住妻子的話，眼神復(fù)雜地看了眼樓上。</p>

“這事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往外說……”他壓低聲音對妻子說道，“馬西莫之前跟我說過，法納托和瑪莎去世后這孩子就經(jīng)常說會看見奇怪的東西……”</p>

女人聞言小小驚呼一聲：“所以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她真的是……”</p>

“不不，卡米羅院長親口解釋過，說那孩子只是受了刺激，好好安撫一陣就會恢復(fù)正?！?，大齋期前馬西莫帶她去了趟修道院，回來后就好了。”</p>

見妻子的表情緩和下來，喬萬尼大師又著重叮囑道：“院長那邊已經(jīng)全都安排好了，來接人的灰袍修士大概會在一個月內(nèi)從阿西亞趕過來。你這些天辛苦些，多陪她說說話，安撫好她的情緒。”</p>

聽完丈夫所說的后續(xù)安排，女人緊繃的肩膀總算放松下來，松口氣的同時也在胸前畫出祈禱的手勢。</p>

“圣母在上，既然是卡米羅院長說的，那確實可信?！?lt;/p>

祈禱過，她看向樓上的目光也充滿了憐憫：“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放心吧，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她?！?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