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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賬
春喜慌忙跟上,身后石板轟然閉合。</p>
壁燈次梓涵本以為是城郊荒林,卻見鐵鏈叮當(dāng)聲穿透潮濕空氣,竟是一間地牢!</p>
刑架上掛著個血肉模糊的人,暗紅順著青磚縫蜿蜒到玄色官靴前。</p>
執(zhí)刀人緩緩轉(zhuǎn)身,銀絲面具下眸光如刀。</p>
柳葉刃尖垂著血珠,在地面砸出朵朵紅梅。春喜驚叫未出喉頭便軟倒在地。</p>
章梓涵死死扣住石壁,指甲在青苔上劃出深痕。</p>
那人步步逼近,血腥氣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玄色披風(fēng)掃過她繡鞋時,她終于看清那人腰間懸著的令牌——龍紋盤繞的“郁”字刺得眼底生疼。</p>
冰涼刀刃抵上脖頸,章梓涵被迫仰起頭。</p>
面具后傳來沙啞低語:“康夫人好本事,竟能在稽查司大獄鑿密道?!?lt;/p>
刀鋒入肉半寸,她忽地伸手抵住對方胸膛。</p>
指尖觸到溫?zé)嵫獫n,聲音卻穩(wěn)得出奇:“大人若要滅口,何須等到此刻?”</p>
郁澍瞳孔微縮。</p>
尋常閨秀見這修羅場早該昏厥,這女子竟敢直視他染血的眸子。</p>
“康遠(yuǎn)瑞每夜宿在枕邊。”章梓涵迎著刀鋒上前半步,血珠順著雪頸滾落,“大人要查康家,還有比這更好的棋子么?”</p>
柳葉刀驀地收緊,在她鎖骨劃出血線。</p>
郁澍突然輕笑,震得胸腔嗡嗡作響:“康夫人這般恨康家?”</p>
“比大人想的更恨?!彼鄣状阒?。</p>
郁澍目光一滯,刀尖微微后撤。章梓涵趁機(jī)抓住他握刀的手,將刀刃按在自己心口:“大人若不信,現(xiàn)在便可剖開看看——這顆心里裝著多少恨意?!?lt;/p>
壁燈忽明忽暗,將兩人影子絞作一團(tuán)。</p>
遠(yuǎn)處傳來鐵鏈拖地聲,混著若有似無的呻吟。</p>
“我為什么要信你?”郁澍聲音冰冷。</p>
“就憑我們有共同的仇人,康家。我比你更想看到康家,家破人亡。”</p>
章梓涵冷聲回應(yīng),她一向平靜的眼眸里,此刻迸發(fā)出濃烈得化不開的恨意與殺機(jī)。</p>
郁澍眉梢微挑,鉗制她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p>
“單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本王放了你?!?lt;/p>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氣息,混合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直鉆進(jìn)她的鼻腔。</p>
章梓涵的目光投向遠(yuǎn)處。那里,一個白天曾挾持過她的人,已被活活鞭笞至死。此人正是剛被抄家滅族的上京八大家族之一——溫家的嫡孫。</p>
他的父親,是鹽鐵司派駐桐城的鹽鐵史,被稽查司查出賬面虧空了整整八十萬兩白銀,郁澍奉旨查抄了溫家。</p>
“大人查抄溫家之后,是否發(fā)現(xiàn)大筆銀錢下落不明,賬目根本對不上?”章梓涵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絲篤定。</p>
郁澍眼神銳利:“你有辦法?”</p>
“大人想必聽說過我在上京的名聲。我倚仗的,除了那些被視為奇技淫巧的技藝,還有一樣,就是看賬算數(shù)的本事。”</p>
“好,”郁澍干脆道,“那我給你三日時間。若你能幫本王理清溫家賬目,我便放你走?!?lt;/p>
章梓涵搖頭:“不用三日,一日足夠?!?l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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