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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陳默拽著骨架沖出后門，蘆葦蕩里的風刮得人臉生疼。他回頭望去，柳老頭舉著鞭子追來，黑袍下擺掃過蘆葦，發(fā)出沙沙的聲響。</p>

跑到陰水河邊時，陳默突然被什么東西絆倒了。低頭一看，是個埋在沙里的竹筒，里面插著根白骨笛子。</p>

“吹響它。”骨架突然開口，聲音干澀得像磨石頭。</p>

陳默抓起骨笛，塞進嘴里。笛聲響起的瞬間，蘆葦蕩里突然飛出無數(shù)只黑色的鳥，盤旋著朝柳老頭撲去。柳老頭揮舞著鞭子驅趕，卻被鳥群啄得慘叫連連。</p>

“這是……”陳默驚訝地看著手里的骨笛。</p>

“是我未出世的孩子的骨頭做的?！惫羌艿难劭衾锪飨聝尚醒獪I，“當年我死的時候，他已經三個月了。柳家挖墳時，把他的骨頭做成了笛子?！?lt;/p>

陳默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握緊骨笛，笛聲變得凄厲起來，河面上突然掀起巨浪，將柳老頭卷進水里。水面上冒了幾個泡，再也沒動靜了。</p>

天快亮時，他們回到了晚娘的墳前。年輕人正在墳邊挖新坑，坑底鋪著朱砂和糯米。</p>

“把她放進去。”年輕人擦了擦汗，“這次用‘鎮(zhèn)魂棺’，保證不會再被挖了?！?lt;/p>

鎮(zhèn)魂棺是口半尺長的小棺材，用陰沉木做的，上面刻滿了符咒。陳默小心翼翼地把骨架放進去，蓋上棺蓋的瞬間，他看見晚娘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p>

埋好棺材后，年輕人在墳前立了塊新石碑，上面刻著“愛妻晚娘之墓”。</p>

“這樣她就不會再被騷擾了?！蹦贻p人收起桃木劍，“柳家的人都被河水卷走了，以后不會再有養(yǎng)骨人了。”</p>

陳默看著石碑，忽然想起爺爺臨終前的笑容?；蛟S爺爺早就知道，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了結陳家的債。</p>

離開陰水河巷的那天，陳默去了秦老大夫的藥鋪。秦老大夫遞給他一個布包，里面是爺爺?shù)娜沼洝?lt;/p>

翻開日記，里面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輕女子梳著麻花辮，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正是晚娘。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吾妻晚娘，等我?！?lt;/p>

陳默合上日記，眼眶濕潤了。他走到陰水河邊，把骨笛放進水里。笛聲最后響了一下，像一聲嘆息，然后沉入河底，再也沒了聲息。</p>

陰水河依舊靜靜地流淌著，河面上的河燈隨著水流漂向遠方。陳默知道，有些恩怨雖然了結了，但那些逝去的人，會永遠活在記憶里。</p>

多年后，陳默再次回到陰水河巷。晚娘的墳前長滿了青草，石碑上的字跡依舊清晰。他在墳前放了束白菊，轉身時，仿佛看見個穿紅衣的女子站在河邊，朝他溫柔地笑。</p>

風吹過蘆葦蕩，傳來悠揚的笛聲，像是誰在訴說著六十年的等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