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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不要踢紅布

暮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我騎著破舊的摩托車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車輪碾過碎石發(fā)出“咔嗒咔嗒”的聲響，仿佛是某種未知的倒計時。三天前，我在論壇上看到有人提到一個名為“陰羅鎮(zhèn)”的地方，說那里藏著明清時期的古建筑群，幾乎未被開發(fā)，對于熱愛探險的我來說，這簡直是致命的誘惑。</p>

導航顯示距離陰羅鎮(zhèn)還有五公里時，天空突然飄起了細雨。雨絲冰涼，打在臉上卻有一種黏膩的觸感，像是觸碰到了某種液體的殘痕。遠處的山巒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宛如一張張扭曲的鬼臉。當“陰羅鎮(zhèn)”三個斑駁的大字出現(xiàn)在路牌上時，我的后背不知何時已被冷汗浸透，那三個字的筆畫上，竟凝結(jié)著暗紅的斑點，像極了干涸的血跡。</p>

駛?cè)腈?zhèn)子，街道上空無一人，兩側(cè)的房屋大多門窗緊閉，墻皮剝落，露出里面發(fā)黑的磚石。偶爾有一兩扇窗戶半開著，里面黑洞洞的，像是巨獸張開的嘴。路燈發(fā)出昏黃的光，在雨幕中暈染出詭異的光圈，幾只巨大的飛蛾撲棱著翅膀撞在燈泡上，發(fā)出“撲撲”的聲響。</p>

轉(zhuǎn)過一個街角，我突然急剎車。路中央橫躺著一塊紅布，顏色鮮艷得刺眼，在這陰沉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格不入。紅布上繡著奇怪的符文，密密麻麻，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扭曲的藤蔓。正當我猶豫要不要繞開時，身后傳來一聲蒼老的呼喊：“小伙子不要踢紅布！”</p>

我下意識地回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街道。再轉(zhuǎn)過頭，不知為何，右腳已經(jīng)重重地踢在了紅布上。紅布被踢得翻卷起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下面壓著一個青銅鈴鐺，鈴鐺表面布滿銹跡，卻隱隱泛著幽光。</p>

“對、對不起?！蔽覍χ諝獾狼?，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撿起鈴鐺準備放回紅布上時，手指剛觸碰到鈴鐺，一股寒意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在血管里游走。就在這時，紅布突然無風自動，像一條靈活的蛇，“嗖”地纏上了我的腳踝。</p>

我驚恐地用力甩腳，可紅布卻越纏越緊，勒得腳踝生疼。低頭看去，紅布上的符文竟開始緩緩蠕動，滲出暗紅的液體，順著褲腿往上爬。我掏出隨身的匕首，想要割斷紅布，刀刃卻在接觸紅布的瞬間迸出火花，震得我虎口發(fā)麻。</p>

“小伙子，跟我來?！庇质悄莻€蒼老的聲音。這次我看清了，巷子口站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臉上布滿皺紋，眼睛渾濁得像是蒙著一層灰翳。不等我回應，她便轉(zhuǎn)身往巷子里走去，腳步輕飄飄的，像是沒有踩到地面。</p>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巷子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墻壁上長滿了綠色的苔蘚。老太太在一間破舊的木門前停下，推開門，屋內(nèi)點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下，墻上掛滿了符咒和鈴鐺。</p>

“坐?！崩咸噶酥肝輧?nèi)唯一的木凳，自己則坐在一張搖椅上，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響。我剛坐下，紅布突然劇烈扭動，仿佛在抗拒這個地方。老太太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陶罐，里面裝著黑色的粉末，她用枯瘦的手指蘸取粉末，灑在紅布上。</p>

神奇的是，紅布的動作漸漸放緩。“這紅布，是鎮(zhèn)邪之物?！崩咸_口了，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七十年前，陰羅鎮(zhèn)發(fā)生了一場大瘟疫，死了上千人。后來有個云游的道士說，是有厲鬼作祟，便用這塊紅布鎮(zhèn)壓在鎮(zhèn)子中央。這么多年過去了，紅布早就和厲鬼融為一體，碰不得啊。”</p>

我聽得頭皮發(fā)麻：“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老太太嘆了口氣：“辦法不是沒有，但兇險萬分。子時三刻，你帶著鈴鐺去鎮(zhèn)子東邊的亂葬崗，在那里有一口枯井，把鈴鐺扔進井里，紅布自然會松開。不過……”她頓了頓，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井里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lt;/p>

子時的鐘聲響起時，我站在了亂葬崗。這里雜草叢生，墳頭密密麻麻，有的墳堆已經(jīng)坍塌，露出里面腐朽的棺木。月光慘白，照在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霜。紅布此時已經(jīng)纏到了我的大腿，符文閃爍著詭異的紅光，仿佛在催促我快點行動。</p>

終于找到了那口枯井，井口布滿青苔，還纏繞著幾根腐爛的藤蔓。我深吸一口氣，將鈴鐺舉過頭頂，正要扔進井里，井中突然傳來一陣尖嘯，聲音尖銳刺耳，像是無數(shù)指甲同時劃過玻璃。緊接著，一只慘白的手從井中伸出，手指細長，指甲漆黑，直直地抓向我的手腕。</p>

我嚇得尖叫一聲，鈴鐺脫手，卻沒有掉進井里，而是被那只手接住。更多的手從井中伸出，抓住我的腳踝、手臂，將我往井里拖。紅布此時瘋狂扭動，像是在興奮地舞蹈，符文滲出的液體越來越多，在我身上形成一道道血痕。</p>

千鈞一發(fā)之際，老太太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后，她揮舞著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桃木劍上泛起金光，砍在那些鬼手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鬼手紛紛化作黑煙消散。“快走！”老太太大喊。我轉(zhuǎn)身就跑，紅布卻依然緊緊纏著我，不過力度似乎減弱了一些。</p>

回到老太太家，我已經(jīng)精疲力竭。老太太從柜子里拿出一碗符水，讓我喝下。符水入口辛辣，一股熱流順著喉嚨流進胃里，驅(qū)散了一些寒意?！澳銜簳r安全了，”老太太說，“但紅布不會輕易放過你。明日一早，你去鎮(zhèn)子西邊的土地廟，找到土地公神像背后的八卦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lt;/p>

第二天清晨，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前往土地廟。土地廟破舊不堪，屋檐下的瓦片掉落了大半，門口的石獅子缺了一只耳朵。推開廟門，里面的土地公神像布滿灰塵，嘴角歪斜，眼神空洞，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p>

我繞到神像背后，果然找到了一面八卦鏡。八卦鏡表面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我用衣袖擦了擦，鏡面反射出我的臉，卻在一瞬間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張長滿獠牙的鬼臉。我嚇得差點把鏡子扔了，紅布此時又開始劇烈扭動，符文紅光大盛。</p>

突然，廟外傳來一陣喧嘩聲。我透過門縫望去，只見一群村民舉著火把，朝著土地廟走來，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呆滯，像是被操控的木偶。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手里拿著一把鐵鍬，眼神冰冷地盯著土地廟的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