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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摸上自己如今這張臉。</p>

他當真能毫無芥蒂，接受自己如今這幅樣子？</p>

就算如今能，但長久以往下去呢？</p>

倘若她再恢復不了從前的幾分顏色，他還能一直喜歡這個容貌平平的李卿落嗎？</p>

更何況。</p>

自己是不會做妾的。</p>

側(cè)妃，也不會愿意。</p>

王妃之位更不敢肖想。</p>

外室？</p>

祖母會先拿一根面條子將她勒死。</p>

她和祖母另立門戶后，雖然不受李朝靖牽連至抄家滅族之罪，但是她們?nèi)缃竦募沂篱T第，在這金陵城，怕是更沒有幾人能瞧得上了。</p>

更何況皇室？</p>

雖然祖母曾經(jīng)確實是名聲赫赫的唯一女將軍。</p>

但那已經(jīng)是三十年前的事了。</p>

世人還愿尊她一聲老將軍，是她曾經(jīng)立下的赫赫戰(zhàn)功帶給她這一生的尊榮。</p>

但這也并不能抵消她三十年后，帶著嫡親孫女脫宗離族夫家，世人甚至延帝對她的偏見。</p>

李卿落雖然并不在乎名聲地位。</p>

更不后悔和祖母另立門戶之事。</p>

但世俗還有皇室森規(guī)，注定了她與段容時，不會有善終的結(jié)果。</p>

與其將來成為怨偶，不如從未開始。</p>

而且這世上的情愛，到底有幾個能天長地久？</p>

是南嘉爹娘不在乎名聲禮節(jié)也要在一起廝守終生，結(jié)果卻苦了南嘉的幼時數(shù)年的苦果？</p>

還是祖母當年赴湯蹈火嫁進李家，結(jié)果和祖父生死不再相見的怨憎？</p>

情愛之殤，世上之最。</p>

若是他將來會變，她寧愿從未開始過。</p>

“段容時，或許你只是一時興起呢？”</p>

她迷茫的搖了搖頭，親手將窗嚴嚴實實的再次關(guān)上。</p>

李卿落做了一晚噩夢。</p>

夢里鄧嬤嬤渾身血淋淋的在春宴樓的大堂里，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爬來爬去，被眾人羞辱、踢踹、鞭打。</p>

他們指著她哈哈大笑。</p>

將酒倒在她的頭上。</p>

把口水吐在她的臉上。</p>

她爬過的地方，地上都是一條血痕……</p>

雀兒也被高高吊起，渾身都在向下滴血……</p>

突然，春宴樓燒起大火。</p>

所有人都跑了。</p>

她們祖孫倆站在火里卻在笑。</p>

“姑娘，與其挨受痛苦折磨，不如就這樣死了吧……還干干凈凈的?！?lt;/p>

“姑娘，老奴先走了，您別怕，老奴還給您留個雀兒呢?！?lt;/p>

“您記得給她報仇就行了?！?lt;/p>

“老奴一個老胳膊老腿的，您別惦記……咱們下輩子見了?！?lt;/p>

“下輩子，老奴還要伺候跟隨您……”</p>

李卿落大喊了一聲：“不，鄧嬤嬤！”</p>

她掙扎著醒了過來，渾身大汗淋漓。</p>

翠兒掌著燈過來，“姑娘，您做噩夢了？”</p>

李卿落滿臉既是汗水又是淚水。</p>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臉。</p>

痛苦的渾身發(fā)顫。</p>

“翠兒，有酒嗎？”</p>

“算……算了?！?lt;/p>

她沾了酒便會不省人事。</p>

睡上一天一夜，也不是難了。</p>

雖然這是逃脫痛苦的法子，但實在太懦弱了，又如何對得起嬤嬤？</p>

她干脆起身，先悄悄卻雀兒房間里，看了一眼雀兒。</p>

雀兒睡得很熟。</p>

臉上都還有未愈合的傷口。</p>

她的手里還拽著一根帕子，李卿落輕輕扯出來一看。</p>

是自己和鄧嬤嬤原先閑來時，一起坐在院子里繡的帕子。</p>

鄧嬤嬤拿針是這些嬤嬤里面最好的了。</p>

所以她想教教李卿落。</p>

前面她繡了一朵花兒。</p>

李卿落后面就繡了一團亂糟糟的葉子。</p>

她本想丟了，卻被雀兒抓了過去，還喜滋滋的塞進懷里道：“你們不要，我要?！?lt;/p>

“這下阿奶和姑娘的東西，我便都有了?！?lt;/p>

想起從前，李卿落心中越加痛苦。</p>

她悄悄退出去，然后回到自在居拿起劍便在院子里一通揮灑。</p>

等她累的實在再動不了了，天也徹底亮開了。</p>

李卿落剛剛躺在地上，肅王府的人就來了。</p>

冷電：“姑娘，殿下讓您過肅王府一趟，秦陵夫婦抓到了?！?lt;/p>

“還有，洛神醫(yī)和杜大夫都已經(jīng)先行一步了。”</p>

李卿落一個彈射坐起來，“走！”</p>

等她梳妝成方便行事的男兒模樣，剛和冷電出了將軍府，就在門口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p>

冷電看向李卿落：“好像是您的人?！?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