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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集 長明不滅

冰冷的嘲弄如同刮骨的寒風(fēng)，凍結(jié)了楚星河最后一絲僥幸。懷中，楚雨柔——或者說，占據(jù)了她軀殼的存在——緩緩睜開了雙眼。那不再是小女孩清澈懵懂的眸子，而是兩輪緩緩旋轉(zhuǎn)、吞噬一切光線的九幽深淵！漠然、俯瞰、帶著一絲戲謔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繞著他的靈魂。</p>

“哥哥…”那屬于雨柔的嘴唇輕啟，吐出的卻是冰冷無情的語調(diào)，“這具身體，我很滿意。”覆蓋著細(xì)密鱗片的漆黑小手，從心口的窟窿中完全伸出，帶著令人作嘔的粘稠感，輕輕撫過楚星河被邪神一指余波凍傷的臉頰。指尖所過，涅槃金身的暗金光芒如同被污油浸染，發(fā)出“滋滋”的哀鳴，迅速黯淡下去，留下數(shù)道灰敗的凍痕！</p>

轟隆——！?。?lt;/p>

頭頂，震耳欲聾的崩塌聲如同天穹碎裂！刺目的紫金色雷光正從蒼穹那道巨大的裂口內(nèi)部瘋狂爆發(fā)、湮滅！那是“神霄萬符劫”最后的力量在與九幽本源進行著最終的角力。裂口在劇烈地扭曲、收縮，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粘稠的污穢洪流被徹底截斷、凈化。來自九幽深處的恐怖意志，發(fā)出震徹靈魂的、飽含極致暴怒與不甘的咆哮，如同億萬顆星辰在識海中炸裂！</p>

然而，這勝利的代價，慘烈到無法呼吸。</p>

手中，焚天雷炬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劍格處，那尊威嚴(yán)的雷霆宮闕基座，遍布裂痕。宮闕頂端，那只由極致冰雷之力構(gòu)成的冰晶仙鶴虛影，已然透明得幾乎消散，雙翼無力地低垂，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卻直刺靈魂深處的悲鳴，如同白芷最后的嘆息。</p>

嗡…</p>

腳下，巨大的白骨祭壇符陣發(fā)出痛苦的嗡鳴。支撐整個“神霄萬符劫”大陣運轉(zhuǎn)的遠(yuǎn)古引雷臺，在承受了超越極限的負(fù)荷后，終于走到了盡頭。覆蓋整個廣場的紫金符文，光芒急劇閃爍，如同風(fēng)中殘燭。蛛網(wǎng)般的裂痕，從符陣的核心——祭壇基座處瘋狂蔓延開來，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每一次閃爍，每一次碎裂，都伴隨著一股源自地脈深處的、精純的雷霆本源被強行抽離湮滅的悲鳴。大地在震顫，整個地下空間穹頂覆蓋的厚重玄冰，裂開巨大的縫隙，無數(shù)巨大的冰錐如同死神的獠牙，轟然砸落，在堅硬的骨質(zhì)地面上摔得粉碎！</p>

力量，如同退潮般從楚星河體內(nèi)瘋狂流逝。超越極限催動焚天雷炬和萬符大陣的反噬，終于降臨。遍布全身的紫金雷紋如同燒紅的烙鐵烙印在皮膚之下，此刻卻寸寸崩裂！每一條裂紋都深可見骨，從中噴涌而出的不再是純粹的雷霆之力，而是混雜著污穢黑氣的、燃燒著雷火的涅槃金身本源！鮮血混合著破碎的金身碎片和焦黑的皮肉，從他崩裂的體表不斷滲出、滴落，在冰冷的骨質(zhì)地面上灼燒出一個個小小的坑洞。影蝕針的劇毒失去了壓制，沿著崩裂的傷口，如同貪婪的毒蛇，瘋狂鉆向他的心臟！劇痛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從四肢百骸同時刺入骨髓，蹂躪著每一寸神經(jīng)，幾乎要撕裂他的意識！</p>

“呃啊——！”楚星河單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骨質(zhì)地面上，焚天雷炬深深插入地面，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血腥味和內(nèi)臟碎片的鐵銹氣息。視野開始模糊，重影晃動。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崩裂出血，強迫自己抬頭，看向懷中那漠然俯視自己的“妹妹”。</p>

邪神化身撞出的深坑方向，傳來冰層被巨力掀開的爆裂聲！一股冰冷、暴虐、帶著被螻蟻所傷后的極致狂怒的氣息，如同蘇醒的太古兇獸，再次鎖定了楚星河！那被萬符劫雷光掃掉大半的漆黑鱗甲手臂，正從深坑中緩緩抬起，粘稠的九幽本源在斷口處瘋狂蠕動、修復(fù)！</p>

來不及了！祭壇符陣即將徹底崩潰！邪神化身即將脫困！而懷中…雨柔的軀殼，正在被邪神意志徹底占據(jù)！</p>

絕望，如同這千里冰封死域本身，冰冷、沉重、令人窒息。所有的手段都已用盡，所有的底牌都已掀開。白芷燃盡殘魂，化入雷炬；孫百草生死未卜；楚伯意識湮滅；引雷臺瀕臨破碎…前路斷絕，生機已絕！</p>

不！還有最后一條路！</p>

一個瘋狂、決絕、帶著無盡悲愴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最后一道驚雷，劈開了楚星河混亂的識海！那個來自遠(yuǎn)古引雷臺的、破碎而宏大的意念碎片，再次清晰地震蕩著他的靈魂：</p>

**“…焚吾身…燃此雷火…封！”**</p>

焚身！燃火！封??！</p>

目光，猛地鎖定腳下那巨大的、布滿裂痕的白骨祭壇核心！那里，是遠(yuǎn)古符陣的力量源泉，也是連接地脈深處萬古雷符的樞紐！更是…唯一能承載他最后力量的“容器”！</p>

“咯咯咯…”懷中的“雨柔”似乎察覺到了他眼神的變化，覆蓋鱗片的漆黑小手猛地攥緊了他的衣襟，冰冷邪異的吸力驟然爆發(fā)，瘋狂吞噬著他所剩無幾的生命力和混亂的靈力！那雙九幽深淵般的眼瞳，戲謔更深，“掙扎吧…螻蟻…你的痛苦…是吾歸途最好的祭品…”</p>

“閉嘴！”楚星河猛地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壓榨出最后一絲力氣！他不再壓制體內(nèi)狂暴沖突的力量，不再抵抗影蝕針毒的侵蝕，反而將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憤、所有的不甘與守護的執(zhí)念，化作燃料，點燃了自身崩裂的涅槃金身本源與殘存的神霄雷罡！</p>

轟——！</p>

一股難以言喻的、由內(nèi)而外的恐怖能量波動，從他殘破的軀體中轟然爆發(fā)！那不是攻擊，而是…自毀！是點燃生命與靈魂的終極獻(xiàn)祭！</p>

紫金色的涅槃雷火，混合著深邃的九幽黑氣（被焚天雷炬凈化提純后殘留的余燼），以及最后一絲屬于白芷的、冰寒寂滅的銀白焰光，三色交織的毀滅之火，如同火山噴發(fā)般從他體表崩裂的傷口中狂涌而出！火焰所過之處，空間扭曲，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p>

“雨柔…對不起…”在徹底被烈焰吞噬的剎那，楚星河低頭，看著懷中那漠然的小臉，眼中最后閃過一絲刻骨銘心的痛楚與溫柔。他用盡最后的意志，將懷中正在被邪神意志吞噬的妹妹，輕輕向前推開數(shù)尺，遠(yuǎn)離那即將爆發(fā)的毀滅核心。</p>

下一刻，他雙手緊握那柄光芒已極度黯淡、卻承載著白芷最后殘魂與意志的焚天雷炬，將其高高舉起！劍尖不再指向蒼穹裂口，而是帶著焚盡一切、永鎮(zhèn)邪魔的決絕，狠狠刺向腳下白骨祭壇那布滿裂痕的核心陣眼！</p>

“以我殘軀！燃此雷火！封——！??！”</p>

吼聲震天動地，帶著靈魂燃燒的悲鳴！</p>

焚天雷炬，這柄剛剛涅槃重生、由陰陽雙祭本源與神霄意志鑄就的符道圣劍，爆發(fā)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華！它不再是劍，而是化作了一道貫通天地的、三色交織的毀滅雷霆！帶著楚星河燃燒的生命與靈魂，帶著白芷最后的不滅意志，帶著遠(yuǎn)古引雷臺殘存的萬古雷符之力，狠狠貫入祭壇核心！</p>

轟隆隆隆——！?。?！</p>

無法形容的巨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刺之下崩塌、重塑！</p>

刺目的三色雷光，瞬間吞噬了楚星河的身影！光芒以祭壇核心為原點，如同決堤的滅世洪流，瞬間席卷了整個地下空間！光芒所過之處，崩塌的穹頂冰錐化為齏粉！砸落的巨石無聲湮滅！連空間本身都被這純粹的、焚滅萬物的能量洪流沖刷得扭曲變形！</p>

光芒的核心，那巨大的白骨祭壇，在承受了這終極一擊后，轟然解體！但崩解并非毀滅！無數(shù)巨大的、散發(fā)著古老神圣氣息的白色符骨，在毀滅雷光的熔煉下，如同擁有了生命，瘋狂飛舞、重組！無數(shù)細(xì)密的、蘊含著神霄宮至高封印奧義的雷霆符文，在每一塊符骨表面自動生成、烙??！</p>

一個巨大無比、由無數(shù)燃燒著三色雷火的白色符骨構(gòu)成的封印光繭，在祭壇原址上瞬間成型！光繭的核心，正是那被楚星河最后推開的楚雨柔！</p>

“不——！”一聲尖銳到非人的、充滿驚怒與難以置信的尖嘯，從光繭中爆發(fā)出來！那是邪神意志的咆哮！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覆蓋在楚雨柔體表的冰藍(lán)晶體瘋狂閃爍，試圖抵御光繭的封印之力，心口窟窿中伸出的漆黑小手劇烈掙扎，九幽深淵般的雙瞳爆發(fā)出吞噬光線的黑暗，沖擊著光繭內(nèi)壁！</p>

然而，焚身燃魂的終極封印，豈是倉促間能夠掙脫？光繭內(nèi)壁上，無數(shù)細(xì)小的三色雷符如同活物般游走，不斷凈化、壓制著邪神散逸的力量。楚雨柔小小的身體被徹底禁錮在光繭核心，動彈不得，只有那雙深淵之瞳，死死地盯著光繭外那正在消散的雷霆人影，充滿了怨毒與不甘。</p>

轟！轟！</p>

遠(yuǎn)處冰層被徹底掀開！邪神化身那被重創(chuàng)的身軀，帶著滔天怒火沖了出來！它燃燒著黑火的雙眼死死鎖定那巨大的三色光繭，以及光繭上方，那即將徹底消散、只剩下一個模糊輪廓的楚星河虛影！</p>

它發(fā)出一聲撕裂空間的尖嘯，化作一道毀滅黑芒，不顧一切地沖向光繭！它要撕碎這封印！奪回容器！</p>

就在它即將撞上光繭的剎那——</p>

嗡！</p>

光繭頂端，那柄插在祭壇核心、作為封印核心樞紐的焚天雷炬，劍格處，那只早已透明、僅剩最后一點輪廓的冰晶仙鶴虛影，突然昂起了頭顱！</p>

“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