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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集 血符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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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河幾乎是撲到引雷池殘骸旁的。</p>

斷裂的玉制的柱子上，那些纏繞的九幽鎖鏈已在他拼死引動的天雷下化作焦黑殘渣，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污血混合的刺鼻氣味。雷靈——那頭被他從鎖鏈中救出、形如幼蛟的殘破生靈，正虛弱地盤踞在陰陽雙生劍的劍格之上。那方寸之間的神霄宮虛影，成了它此刻唯一的庇護所，微弱的雷光在宮闕間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p>

修復(fù)雷池核心的嘗試剛剛開始就徹底失敗了。那截承載著神霄宮最后希望的、布滿玄奧符文的雷池核心殘片，在他小心翼翼注入第一縷融合了九幽黑焰的靈力時，竟猛地爆發(fā)出刺目的雷光！雷光并非修復(fù)的征兆，而是徹底崩壞的哀鳴！</p>

轟！</p>

狂暴的能量亂流將楚星河狠狠掀飛，后背重重撞在一根傾倒的玉制的柱子上，喉頭一甜，血腥味彌漫開來。碎片如流星般四散飛濺，灼熱的氣息燙焦了他的衣角。更讓他心神俱裂的，是那雷光爆閃的剎那，核心殘片上方突兀地投射出一幅清晰的畫面——</p>

引雷池的中心，碧波蕩漾的雷液之上，白芷靜靜懸浮著。她身上不再是楚星河熟悉的素凈衣衫，而是一件流光溢彩、繡滿古老雷霆紋路的神霄雷袍！那本該是神圣威嚴的裝束，此刻卻浸透了絕望。九根粗大、猙獰、散發(fā)著濃郁九幽氣息的漆黑鎖鏈，如同從地獄深處探出的魔爪，殘忍地貫穿了她的脊骨！鎖鏈繃得筆直，另一端深深沒入池底不可見的黑暗，仿佛正在貪婪地吮吸著什么。白芷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雪，長長的睫毛在雷光映照下投下脆弱的陰影，嘴角一縷觸目驚心的血痕蜿蜒而下，無聲地訴說著非人的痛苦。</p>

“白芷——！”楚星河目眥欲裂，嘶吼聲在空曠死寂的廢墟中回蕩，帶著血沫。那畫面只持續(xù)了一瞬，便隨著核心殘片的徹底湮滅而消散，留下更深的冰冷與恐懼。</p>

肩胛骨下方，影蝕針留下的那個針尖大小的黑點，仿佛被這極致的悲憤與無力感引燃。冰冷的麻痹感瞬間轉(zhuǎn)化為灼燒靈魂的劇痛，灰敗的蛛網(wǎng)紋路猛地擴張，如同活物般貪婪地吮吸著他體內(nèi)剛剛因雷霆灌體而凝聚起的生機與靈力。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毒力向心脈侵蝕一步的冰冷觸感！</p>

“嘶…”劍格之上，雷靈發(fā)出一聲極其細微、充滿痛苦的嘶鳴，小小的身軀蜷縮得更緊。神霄宮虛影的光芒急劇黯淡下去，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它傳遞來一道斷斷續(xù)續(xù)、充滿急迫的意念：歸…通道…九幽污血…堵死…支撐不住…</p>

楚星河猛地抬頭，望向他們墜入這片廢墟的方位。那里，本該是連接外界的空間通道入口，此刻卻被一種粘稠、污穢、散發(fā)著濃烈硫磺惡臭的暗紅色液體完全堵塞！那污血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表面不斷鼓起一個個令人作嘔的氣泡，破裂時釋放出絲絲縷縷侵蝕空間的黑色煙氣。正是這污穢之物，徹底封死了唯一的歸路，隔絕了廢墟與外界的聯(lián)系，也斷絕了雷靈汲取外界微薄天地元氣的可能。</p>

時間不多了！影蝕針毒在爆發(fā)邊緣，雷靈即將油盡燈枯，白芷在引雷池中承受著煉獄般的折磨！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鈍刀割肉。</p>

“通道…必須打開！”楚星河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掙扎著站起，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引雷池的殘骸？剛才的爆炸已將其徹底化為齏粉。承載符文的玉制的柱子？其上蘊含的雷霆道韻早已在漫長歲月和九幽侵蝕下消散殆盡，只剩下冰冷的頑石。</p>

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腳邊——那是三名黑鱗衛(wèi)被天雷劈碎的鏈枷殘骸。布滿倒刺的沉重球錘碎裂成幾塊，但纏繞在短柄上的粗大鎖鏈，卻因為材質(zhì)特殊，在雷霆轟擊下反而顯露出一種奇異的烏沉光澤，鎖鏈末端連接著精鋼鑄造的短柄，結(jié)構(gòu)相對完整。這是此地唯一蘊含著靈力波動（盡管是九幽屬性的污穢靈力）且足夠堅韌的材料！</p>

“就是它了！”楚星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強忍著肩頭撕裂般的劇痛和靈力被瘋狂吞噬的虛弱，彎腰抓起那根最為粗長、約莫手臂長短的鏈枷鎖鏈。入手冰冷沉重，一股陰寒污穢的氣息順著掌心試圖鉆入經(jīng)脈，立刻被他左臂新生的雷霆符紋激發(fā)出的微光驅(qū)散。鎖鏈表面，那些原本黯淡的、能吸收光線的烏光，在雷霆符紋的刺激下，竟隱隱浮現(xiàn)出幾道扭曲的暗紅色紋路，如同干涸的血脈。</p>

他毫不猶豫地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卻銳利的九幽黑焰——這來自影蝕針同源的污穢力量，此刻成了他唯一能快速加工這九幽材質(zhì)的工具。嗤嗤聲響起，黑焰艱難地切割、熔煉著冰冷的金屬鎖鏈。他要將這蘊含九幽污穢之力的鎖鏈，重鑄成承載他血遁之符的符基！以毒攻毒，以穢破穢！</p>

就在他全神貫注熔煉鎖鏈末端，準備將其塑造成符筆形態(tài)的剎那——</p>

“嗚…嗷…”</p>

一聲低沉、怨毒、充滿無盡痛苦的咆哮，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炸響！那聲音并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源于他手中緊握的鏈枷短柄！</p>

嗡！</p>

短柄劇烈震顫起來！一股遠比鎖鏈本身強大十倍、冰冷粘稠的意念洪流，如同決堤的九幽血海，猛地沖擊向楚星河的識海！無數(shù)破碎、混亂、充滿血腥與絕望的畫面碎片瞬間將他淹沒：</p>

冰冷的黑色鱗甲覆蓋全身，視野被猩紅的光幕籠罩…沉重的鏈枷揮出，砸碎的不止是敵人的骨骼，還有平民驚恐的頭顱…絕望的哭喊，滾燙的鮮血濺射在面甲上…內(nèi)心深處，一絲微弱的人性在掙扎、在哭泣，卻被更龐大、更冰冷的意志死死壓制、扭曲…那意志如同跗骨之蛆，冰冷地低語：殺！抹殺神霄余孽！為吾主獻祭！</p>

“器靈殘念！”楚星河悶哼一聲，識海如同被重錘擊中，眼前陣陣發(fā)黑，鼻孔淌下溫熱的液體。這黑鱗衛(wèi)的鏈枷之中，竟然殘留著其原主人被九幽之力徹底侵蝕、扭曲前的最后一絲痛苦意識！這殘念被楚星河的熔煉行為徹底激怒，爆發(fā)出了臨死反噬般的瘋狂沖擊！</p>

叛徒…神霄…都該死！怨毒的咆哮在識海翻騰，帶著摧毀一切的毀滅欲念。</p>

“滾出去！”楚星河雙目赤紅，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左臂之上，那數(shù)十道新生的雷霆符紋驟然亮起！狂暴的雷霆之力并非外放，而是被他強行引入識海，化作一片怒濤洶涌的雷霆之網(wǎng)，狠狠絞向那入侵的九幽殘念！同時，陰陽雙生劍的劍格之上，神霄宮虛影也爆發(fā)出最后的微光，一股蒼茫不屈的雷霆意志加持而下！</p>

轟??！</p>

意識空間內(nèi)，雷光與污血激烈碰撞、湮滅！那殘念雖兇戾，終究是無根之萍。在雷霆符紋和神霄宮意志的雙重絞殺下，發(fā)出一聲充滿不甘的凄厲尖嘯，如同被陽光照射的積雪，迅速消融瓦解。最后消散的瞬間，楚星河“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弱、解脫般的嘆息：…解…脫…</p>

短柄徹底安靜下來，那股令人作嘔的怨毒氣息消散無蹤，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九幽材質(zhì)。鎖鏈末端，已被楚星河趁勢熔煉塑形成一支粗糙卻筆直的、一尺余長的符筆形態(tài)，筆尖閃爍著烏沉而銳利的光澤。</p>

“呼…呼…”楚星河劇烈喘息，冷汗浸透重衣，識海的劇痛尚未完全平息。但危機遠未解除！頭頂上方，那被九幽污血堵塞的空間通道入口，突然劇烈地扭曲、波動起來！粘稠的污血如同沸騰般翻滾，發(fā)出“咕嘟咕嘟”的可怕聲響，一道道細密的、蛛網(wǎng)般的黑色裂紋在通道壁障上飛速蔓延！刺耳的“嘎吱”聲不絕于耳，那是空間結(jié)構(gòu)在巨大壓力下不堪重負的**！</p>

通道要崩塌了！一旦徹底崩潰，這片廢墟將徹底墜入無盡虛空亂流，永世放逐！</p>

“來不及了！”楚星河眼中閃過瘋狂之色。他猛地舉起左手，右手緊握那剛剛重鑄的九幽符筆，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朝著自己左手腕的動脈劃下！</p>

噗！</p>

鮮血瞬間涌出！但這血，卻并非純粹的鮮紅！絲絲縷縷璀璨奪目的金色雷光，如同最細小的游龍，在殷紅的血液中清晰可見，蜿蜒流轉(zhuǎn)！那是剛剛覺醒的神霄血脈之力，在生死關(guān)頭被徹底激發(fā)！</p>

他強忍劇痛，將染血的九幽符筆狠狠戳向腳下冰冷的地面！符筆尖端沾染著蘊含神霄金雷的鮮血，在布滿塵埃的廢墟地面上，急速刻畫！</p>

這一次，他不再追求任何已知的符箓圖樣。求生的本能、對符道根基的理解、左臂雷霆符紋的灼熱感應(yīng)、以及體內(nèi)那暴烈不馴的九幽黑焰，在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鳴！</p>

筆走龍蛇！快如疾電！</p>

手腕的鮮血如同奔涌的溪流，瘋狂灌入符筆，又被符筆引導(dǎo)著，在大地上描繪出前所未見的軌跡。每一道血痕落下，都伴隨著嗤嗤的灼燒聲和微弱的雷光爆鳴。左臂上的數(shù)十道雷霆符紋瘋狂閃爍，每一次明滅，都有一道清晰的雷紋虛影被強行剝離、烙印進地面的血符之中！而經(jīng)脈內(nèi)失控的九幽黑焰，也被他艱難地引導(dǎo)、馴服，化作一道道扭曲卻充滿力量的黑色焰流，與金色的雷霆血線相互纏繞、碰撞、最終在符筆的引導(dǎo)下，達成一種狂暴而短暫的平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