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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祖國

1984年11月20日，這是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天。</p>

江畔汽笛長鳴，彩旗飄揚，鑼鼓喧天。</p>

前來歡送的領(lǐng)導(dǎo)、嘉賓、各界人士和親朋好友們歡聚在碼頭上，大家握手擁抱，彼此說著鼓勵和祝福的話。</p>

面對未知但偉大的行程，每個人都在真情流露，有的因為不舍而偷偷抹起了眼淚，有的則是驕傲地在爆竹聲里開懷大笑。</p>

水面上停著兩艘高聳的巨輪，不管是“向陽紅10”號還是海軍“J121”船都被整備一新，它們英姿勃勃，披上了節(jié)日的盛裝。</p>

和很多考察隊隊員的家屬一樣，李燕早早就抱著瑤兒來到了碼頭，登記完信息后便在海洋局工作人員的引導(dǎo)下進入了觀禮區(qū)等待。</p>

初冬的江風(fēng)有些涼，吹得小寶寶的臉蛋紅撲撲的，她只得把自己精心挑選的絨線圍巾解下來包在女兒的身上。</p>

時間就在家屬們的翹首以盼中一分一秒過去，隨著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多，主角們終于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閃亮登場。</p>

“趙陽，趙陽，在這呢！”</p>

將近六百號的隊員，李燕卻能一眼就找到自己的丈夫，她努力抬起胳膊揮舞，但呼喊卻被四周的喧鬧完全蓋住。</p>

想要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往前擠那更是不可能，人群呼的一下就把母女倆擠到隊伍最后，讓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熟悉的身影漸漸模糊。</p>

“燕子，瑤兒！”</p>

正當李燕心急如焚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卻突然撥開了人墻，趙陽終究還是看到了妻子，他和郭坤打了個招呼便提前脫隊，努力開出一條“小道”，然后將自己深愛的兩個女人拉到了身邊。</p>

“你怎么黑了那么多？好像還瘦了點，考察隊的伙食不好嗎？”</p>

李燕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聲音，這是她近兩個月來第一次和趙陽見面，在石庫門小樓里受的那些委屈，每個輾轉(zhuǎn)難眠無法入睡的夜晚，還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思念都化為了哽咽后的一句玩笑話。</p>

“批給我們的伙食費其實挺多的，但實在沒空吃，本來前幾天說好給你電話來著，但一忙就到了晚上，你們弄堂里的電話亭子關(guān)得早，總是湊不上時間?！?lt;/p>

趙陽習(xí)慣性地摸了摸鼻子，他每次在李燕面前爽約都會不好意思地做這個動作。</p>

這幾個月里一直跟著考察隊東奔西走，根本就沒有打電話的固定時間，加上新康里的公用電話亭離著李燕家挺遠，每次讓傳話員去喊都要等上好久，所以久而久之兩人的聯(lián)系也就越來越少。</p>

對于這種情況，李燕表現(xiàn)出了充分的理解，但在充斥著歡聲笑語的碼頭上看著妻子和女兒，趙陽的心里卻猛地涌上一股內(nèi)疚之情。</p>

“你先去吧，今天來的都是大領(lǐng)導(dǎo)，到時候講話了郭老師找你找不到，我和瑤兒會照顧好自己的?！?lt;/p>

眼看著大部隊已經(jīng)走遠，李燕也不敢再拖著，她低頭抹了下眼角的淚痕，催促著自己的丈夫趕緊先去辦正事。</p>

趙陽又何嘗不想留下來陪妻子說說話，但今天的場合又如此特殊，兒女情長似乎也只能暫放一邊。</p>

“你帶著瑤兒先在這休息會，等起航儀式結(jié)束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再來找你?！?lt;/p>

抓緊最后的時間親吻了自己的妻子，又捏了捏瑤兒可愛的小臉蛋，隨后趙陽便轉(zhuǎn)身快速追上了大部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