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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他就看到衣著簡樸的趙瑞雪走了出來，不過他不知道怎么開口。</p>

但趙瑞雪豐潤的唇角微揚，清冷出塵的鵝子臉綻放出淡淡的笑容：</p>

“好久不見?！?lt;/p>

“呃……好久不見?！?lt;/p>

程開顏有些尷尬，“貌似我們才一……兩個星期沒見吧？”</p>

“準確來說是四天，上一次是在禮堂，你和蔣風教授開辦講座的時候、”</p>

趙瑞雪伸出手指比劃幾個數(shù)字，語氣淡淡的提醒他。</p>

她忽然想起來那天程開顏被另一個女孩拉走了，導(dǎo)致她沒能向他祝賀。</p>

劉曉莉就算了，畢竟是他從小定下的娃娃親。</p>

但那個女孩又是誰？</p>

就有點生氣。</p>

“那天啊，那天有點忙，剛開完講座，被人立刻叫走了，因為小姨那邊出了點事情?！?lt;/p>

程開顏點點頭解釋道，他感覺趙瑞雪有點生氣的樣子。</p>

“原來是這樣……”</p>

趙瑞雪點了點頭，現(xiàn)在不生氣了，“對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要來嗎？”</p>

“明天？這么快！”</p>

程開顏大吃一驚，心想幸好今天中午回來了，要是在小姨家里多待一晚上，那說不定就和趙瑞雪錯過了。</p>

到時候這姑娘肯定嘴上什么都不會說，但心里肯定恨死他了。</p>

說不定兩年一封信都不會給他寄。</p>

之前參軍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兩個人整整四年沒有寄信。</p>

這個女孩可太理智克制了，甚至有點偏執(zhí)。</p>

主打一個你不寄，我也不寄，看誰熬得過誰。</p>

不過往往是這樣，就越容易分開。</p>

想到往事，程開顏就立刻答應(yīng)下來，“我去送送你吧，具體什么時候？我跟你們一起去?！?lt;/p>

“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不用勉強的。”</p>

趙瑞雪看了他一眼，隨口道。</p>

絕對是口是心非的吧！</p>

程開顏連連搖頭，說什么都是發(fā)小，要不是自己沒簽證，沒機票，說什么都要把你送到東京去不可！</p>

顯然這一記直球，效果相當顯著。</p>

“噗嗤……誰要你送到東京啊！我又不是小孩兒！”</p>

女孩噗嗤一笑，素手輕掩，嗔道。</p>

“哈哈，你可不就是小孩兒嗎？”</p>

“好了好了，明天早上我叫你起來，你最好能起來，不然我拿水潑你臉上?！?lt;/p>

女孩指了指他的臉，叉著腰任性的說道。</p>

“好好好?！?lt;/p>

兩人都能感覺到離別帶來的那點低沉的氛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最后聊到后面安靜的并肩站在一起，看著院子里。</p>

仿佛腦海里浮現(xiàn)從前的一點一滴。</p>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大娘喊趙瑞雪回去，兩人揮揮手告別回家。</p>

程開顏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后，去廚房洗了把臉，這才進屋。</p>

“怎么樣？”</p>

母親徐玉秀好奇的問，她還是很喜歡趙瑞雪這個孩子的。</p>

“明天早上走，時間應(yīng)該比較早?！?lt;/p>

程開顏解釋道。</p>

“畢竟是公派，時間越早越好，去了還要找到領(lǐng)隊報道去早點也是應(yīng)該的。</p>

另外從BJ到東京，一般四五個小時，這樣算起來，還蠻近的?！?lt;/p>

王檣阿姨看著他，若有所思道。</p>

“飛機……現(xiàn)在很多人連火車都難坐?！?lt;/p>

程開顏搖搖頭，轉(zhuǎn)身回房了。</p>

因為這幾天的疲憊，他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睡著了。</p>

甚至還做了個夢。</p>

夢里他才不到十歲，是一個烏云密布的夏天，校尉胡同的孩子都在一片沙地里挖坑。</p>

據(jù)說那些十歲的大孩子說沙地里有一口泉眼，只要挖深一點，里面就會沁出清澈的泉水，而且還是甜的。</p>

他和趙瑞雪兩個人出去玩，記憶里兩個人總是一前一后的牽著手，程開顏還時不時看一眼身后，給趙瑞雪擦擦鼻涕。</p>

程開顏就帶著趙瑞雪挖，挖出好大一個洞，里面的水嘩嘩直往外冒，非常清澈，其他人都不如他們兩個。</p>

然后就被一個黑胖子看上搶走了，說這是他的領(lǐng)地。</p>

趙瑞雪小丫頭小時候一身反骨，她不服氣上去抓黑胖子，反倒是被黑胖子的大肚子反彈撞到地上，一屁股坐進了坑里，衣服全濕透了，還染上了黃泥巴。</p>

她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哭得眼淚鼻涕一臉的。</p>

程開顏估量著胖子的體量，決定大人有大量放過他一馬。</p>

像扯蘿卜一樣把趙瑞雪扯起來，灰溜溜的帶著她回家洗澡。</p>

因為年紀都不大，而趙瑞雪跟受氣包一樣坐在地上哭個不停，根本沒法洗澡。</p>

程開顏就把她的衣服扯下來，本來就破舊的衣服都撕破了幾個洞。</p>

然后一舀水，一舀水的澆在她身上，不一會就洗干凈了。</p>

而這家伙也不哭了，一邊咬著手指看著他，紅著臉說：</p>

女孩子被看光光了，就嫁不出去了，說要他負責。</p>

程開顏一邊給她搓泥巴，一邊說你是個假小子，我不用負責。</p>

接著她就哭得更厲害了。</p>

拿她沒辦法，程開顏只好很機靈的說長大再負責。</p>

趙瑞雪破涕而笑，親了他一下，警惕的說要跟他拉鉤鉤。</p>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lt;/p>

……</p>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lt;/p>

當程開顏第二天昏昏沉沉被人叫醒的時候，這句話還在腦海中來回的翻騰。</p>

“你在說什么呢？”</p>

他看到昏暗的房間里，熟悉的臉蛋和自己離得很近。</p>

正是趙瑞雪，她推攘著自己的肩膀，好奇的問。</p>

“拉鉤上……”</p>

程開顏下意識的說，不過很快就止住。</p>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第二天的六點鐘了。</p>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p>

程開顏說：“沒什么，要出發(fā)了嗎？等一下收拾一下東西，換件衣服?！?lt;/p>

“哦哦?！?lt;/p>

趙瑞雪眨了眨眼，轉(zhuǎn)身出去。</p>

程開顏則換了身衣服，收拾好東西，來到書桌前，將那個本子放進懷里。</p>

隨后二人跟著趙家的人一起出門，朝著首都國際機場而去。</p>

一路坐公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到了機場。</p>

一家人紅著眼送別。</p>

程開顏站在一邊，默默注視。</p>

直到趙瑞雪來到面前，他才從懷里取出那個本子，遞過去：“這個你拿著吧?！?lt;/p>

“是什么？”</p>

“一個故事，只給你一個人的?！?lt;/p>

“謝謝，能給別人看嗎？”</p>

“還是不要吧?！?lt;/p>

程開顏搖搖頭。</p>

“那我走了?！?lt;/p>

趙瑞雪點點頭，轉(zhuǎn)身，高挑的馬尾掃在程開顏的臉上。</p>

她頭也不回，瀟灑的遠去了。</p>

“你要出發(fā)了，我也要啟程了啊。”</p>

程開顏靜靜看著她遠去，呢喃道。</p>

隨后轉(zhuǎn)身回去。</p>

早上九點。</p>

他在家中看到一架飛機從空中劃過，留下的兩條尾跡云綿延到萬里之上。</p>

飛機之上。</p>

趙瑞雪無力的靠在座椅上，胸前抵著本書。</p>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透過玻璃的反光，能看到那雙微紅的眼眸。</p>

“不能給別人看嗎？我可是很任性的……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才行?！?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