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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禮物與分別

五月十日。</p>

北京城的天氣不算好，也不算壞。</p>

有風，多云，又出太陽。</p>

頭頂?shù)幕疑茖舆吘壉魂柟鈺竦猛噶粒凭碓剖妗?lt;/p>

以至于天氣如此詭異，時而陽光明媚，時而陰沉昏暗。</p>

文化部招待所。</p>

房間中光線暗淡，陽臺的洗漱池面前站著一個衣著清涼的女孩。</p>

一件米黃色單薄的長體恤簡簡單單套在身上，T恤的下擺塞進在細若柳枝的腰肢下，被皮帶壓緊。</p>

原本寬松的T恤此時顯得格外修身，將劉曉莉身前挺拔的軟玉襯托得越發(fā)明顯了。</p>

隨著女孩素手一擰，水龍頭嘩嘩流淌出冷水，清澈的水流沖擊著池子底部。</p>

強勁的沖勁兒使得水花四濺開來，將T恤打濕，留下幾個濕痕。</p>

暗淡的光線下，透過濕痕，女孩瑩瑩如玉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p>

“這個天氣還真怪得很……”</p>

劉曉莉轉(zhuǎn)頭看了眼窗外，輕聲呢喃道。</p>

五四青年節(jié)調(diào)演歷經(jīng)半個多月，雖說時間緊張任務重，但最終成果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p>

因為就在前兩天，文化部的工作人員專門帶來了兩個獎杯來，五四優(yōu)秀舞蹈獎，外加一個劉曉莉個人獲得的優(yōu)秀歌曲獎。</p>

今天是她們留在京城的最后一天，晚上七點半就要坐火車回江城，有這兩個獎杯傍身，這次北京城之旅，算是滿載榮譽而歸了。</p>

嗯，衣錦還鄉(xiāng)了不是？</p>

“曉莉，起這么早，你的東西收拾好了沒？下午吃完飯該走了?！?lt;/p>

房間里，室友張怡頭發(fā)凌亂的從床上爬起來，沖她喊。</p>

隨著她這樣一喊，寢室里另外二人也被喊醒了。</p>

“收拾好了，反正也沒多少東西……對了，我出去一趟取一下照片，下午再回來?！?lt;/p>

劉曉莉洗了把臉，用干凈毛巾擦干，走到屋里說道。</p>

“行，你自己看好時間，五點半吃晚飯之前讓程開顏送你回來?！?lt;/p>

張怡下意識的叮囑道，今天晚上是樊院長和江老師請客，吃完飯大家就動身去火車站，時間卡的比較緊張，馬虎不得。</p>

“知道了。”</p>

劉曉莉點頭說道，隨后將毛巾擰干，收好放進包里，“我走了，下午見。”</p>

說罷，便套上一件白襯衣，從包里拿出一張紅色的紙塞到襯衣內(nèi)袋里，轉(zhuǎn)身出門去了。</p>

“小怡姐，你說談對象是什么感覺？”</p>

王丹萍爬起來，小屁股也不講究，直接坐在枕頭上，嗓音中還帶著睡意問。</p>

“怎么？你這丫頭也春心萌動了？”</p>

張怡噗嗤一笑，嗔道。</p>

“我這不是好奇嗎？”</p>

“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趕緊生個孩子給我們玩玩。?！?lt;/p>

肖彩云冷不丁的插一句，心說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毛都沒長齊還談對象，也不害臊。</p>

“算了算了，我還小呢……不想生孩子?！?lt;/p>

小姑娘花容失色，連忙擺手。</p>

“說起來來我倒是有點好奇，曉莉和小程同志兩個天各一方的，現(xiàn)在談對象都得抓緊時間約會，要是以后結(jié)婚那可怎么辦？”</p>

肖彩云抱著枕頭，披散著頭發(fā)好奇道。</p>

倒不是她八卦，而是她們寢室就劉曉莉一個人有對象，晚上聊天的時候不可避免的就會談到這些以后會發(fā)生的事情。</p>

“是啊，有點麻煩，畢竟誰不想到京城來，但這個工作調(diào)動又豈是那么容易的。以后你們找對象，就記著這一點找江城本地的，起碼不用擔心異地或者面臨放棄工作回家相夫教子的局面?！?lt;/p>

張怡感慨似的說了句，反正不管如何，放棄工作是不可能，這可是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時代。</p>

就在寢室三人討論的時候，劉曉莉已經(jīng)在招待所門口的樹下等待著了。</p>

今天沒什么事，就是出門逛逛，買買東西，四處走走。</p>

不過要說有什么即將到來日子的話……</p>

那就是劉曉莉的生日了。</p>

“他應該知道的吧？”</p>

劉曉莉心中尋思著。</p>

……</p>

校尉胡同，梧桐院。</p>

“過段時間好像是曉莉的生日，開顏你記得送份禮物給曉莉，身上還有錢嗎？我拿二十塊錢給你?！?lt;/p>

徐玉秀喊住即將出門的程開顏，從荷包里取出兩張大團結(jié)遞過去。</p>

“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lt;/p>

程開顏沒有要，他身上還有一百多沒怎么用，另外禮物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呃，壓根不用花錢買。</p>

“去吧，中午回來不？”</p>

“不回了，外面吃?！?lt;/p>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騎車遠去。</p>

行駛在大街小巷，一路上騎車的風，都帶著期盼的味道。</p>

轉(zhuǎn)眼的功夫，便到了招待所。</p>

門口有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安靜的站在樹下，時而踮起腳眺望遠方，墊腳的同時，還很有大家閨秀味道的將手放在眼前遮擋光線。</p>

看到不疾不徐駛來的身影，女人嫻靜的面容浮現(xiàn)淡淡的喜色，揮揮素白的小手，“這里。”</p>

程開顏停在她身邊，“上車?！?lt;/p>

“今天要去哪兒？”</p>

劉曉莉抬眼看著眼前男人微汗的額頭，眉頭微蹙，從口袋中取出一塊潔白的手絹，踮起腳伸手在他額頭上輕輕擦拭。</p>

手絹上帶著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極淡的梔子花香，清新淡雅，香味悠久。</p>

“姐姐，你好香啊?！?lt;/p>

程開顏握著手中的龍頭，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的眼睛說。</p>

“有嗎？”</p>

聽到這一聲姐姐，劉曉莉心跳陡然加速幾分，她捏著手絹擦汗的手緊了幾分，眼里的余光四處張望生怕被別人聽到。</p>

這是什么稱呼？！干嘛叫姐姐？</p>

她一邊在心中埋怨著，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湊近嗅了嗅，噌的一下耳根子燥熱起來，吶吶道：“哪有什么香味，只有你身上的男人“臭味”……”</p>

“臭味？你確定？昨天剛洗了澡的，不過這就不打緊了，咱們倆香臭中和一下就好了?！?lt;/p>

程開顏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畢竟像他這樣的男人，僅憑言語無法攻破他的臉皮。</p>

“瞧你這德行……”</p>

穿著白襯衣的姑娘輕啐一聲，將手絹扔他身上，不過程開顏連忙將手絹揣兜里，看的劉曉莉一愣一愣的。</p>

“咦惹~”</p>

頓時她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然后側(cè)著身子坐上自行車后座。</p>

很快，程開顏的聲音傳來：</p>

“先去吃點東西，然后去照相館取一下照片?！?lt;/p>

“叮叮~”</p>

耳邊傳來清脆的鈴鐺聲，像是在提醒她發(fā)車了。</p>

四周街景緩緩倒退，身周起了風似得。</p>

清晨七八點鐘的北京城，生機勃勃。</p>

街道兩邊的商店開著門，早點攤子的鍋碗瓢盆都冒著白色的熱氣，衣著各異的食客們端著碗大快朵頤，時而扯著嗓子聊著天。</p>

挑著擔子賣菜的老農(nóng)，坐在地上……</p>

公交車上，職工們臉上焦急的神色……</p>

劉曉莉坐在后座，靜靜看著這北京城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與車流。</p>

裹挾著各種人間煙火味道的風，吹動她額前的劉海。</p>

一下子有種忽然的意氣擊中她的心臟，將原本有些郁悶的心情沖散，頓時心曠神怡起來。</p>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p>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p>

她的肩膀靠在男人結(jié)實挺拔的脊背上，輕輕哼著歌，柔和甜美的嗓音在旁邊跳躍著，沿著漫長的街道，飄向遠方。</p>

輕松且愜意。</p>

……</p>

燈市口一家早點鋪子前。</p>

“這些都是你的，嘗嘗豆汁，還有炒肝配包子?！?lt;/p>

劉曉莉看著程開顏端到自己面前幾樣東西，一個藍青花小碗，外邊兒套了個塑料袋子，里面盛著灰綠色的未知液體，冒著一股發(fā)酵過后的酸味。</p>

以及一碗不知名湯汁，表面泛著油光，醬紅色的質(zhì)地，里面飄著肥腸以及豬肝等下水。</p>

嘶……什么東西？</p>

劉曉莉屏住呼吸默默挪開視線，看向外表冒著油光，烤的外酥里嫩的包子，自語道：“我就吃這個好了?！?lt;/p>

“不成，這些都是你的?！?lt;/p>

程開顏將手里的油條撕碎，放炸醬面里面，偷笑道。</p>

“?。慷际俏业?？我吃不了這么多?！?lt;/p>

劉曉莉眉頭微皺，下意識的說道。</p>

“怎么可能吃不了，你的飯量我很清楚的，放心吧，來BJ就得嘗嘗這里的特產(chǎn)，豆汁炒肝烤包子三件套。”</p>

程開顏伸手將碗碟推過去，蠱惑道。</p>

聽到這話，劉曉莉有些幽怨的看著他。</p>

什么叫我的飯量你很清楚？</p>

難道我吃的很多嗎？</p>

“試試嘛，試過你就知道了?！?lt;/p>

劉曉莉遲疑的端著碗，抿了口人畜無害的豆汁，登時小臉皺了起來。</p>

那股酸味和發(fā)酵后的味道席卷整個口腔，差點沒讓她吐出來。</p>

不過礙于顏面，劉曉莉還是勉強吞下。</p>

伸手在兜里摸了下，這才驚覺手絹剛給程開顏擦了汗，便抬手擦了擦嘴，淡淡道：“還不錯，你也試試看？”</p>

“不喝！堅決不喝！”</p>

“我喂你喝?！?lt;/p>

說完劉曉莉端著碗，不容拒絕遞到程開顏嘴邊，漆黑的眼睛溫柔的盯著他。</p>

眼神溫柔，但臉上的神色和語氣，就好像程開顏敢說一個不字，就讓他好看。</p>

“行吧……”</p>

看著程開顏痛不欲生的表情，女孩臉上露出小狐貍般的愉悅微笑，明媚的大眼瞇成月牙兒。</p>

……</p>

二人相愛相殺后，總算強忍著不適將幾樣東西解決完。</p>

畢竟愛惜糧食，人人有責。</p>

其實除了豆汁，炒肝味道還好，就是下水有人接受不了。</p>

吃完早飯，二人直奔紅太陽照相館。</p>

是一間小平房，走進屋子，程開顏遞上條子，“同志。照片洗好了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