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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煙火

晨光剛剛爬上永寧城的青灰墻頭，云昭就被窗外飄來的香氣喚醒了。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縷金色的陽光正透過窗欞，在床前的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龍皇劍靜靜地靠在床邊，劍鞘上凝結(jié)的晨露正緩緩滑落。</p>

"咕——"</p>

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云昭這才想起，自從離開北境，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熱食了。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生怕驚醒了隔壁的月汐。推開窗，濕潤的晨風(fēng)撲面而來，帶著一絲甜膩的焦香。</p>

街道上早已熱鬧起來。對街的蒸糕鋪子前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蒸籠掀開的瞬間，一團(tuán)白霧騰空而起，在朝陽中化作金色的云霞。小販麻利地用竹葉包起雪白的米糕，遞給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丫頭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燙得直吐舌頭，卻還是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p>

云昭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這樣平凡的煙火氣，在北境簡直是奢望。</p>

"醒了？"</p>

月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云昭回頭，看見她站在房門口，銀白的發(fā)絲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她已經(jīng)換下了那身染血的衣裳，穿著一件素青色的棉布裙，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鄰家姑娘。</p>

"我聞到香味了。"月汐輕聲說，金色的眸子望向窗外，"那是什么？"</p>

"好像是...糖油果子？"云昭不太確定地說。他看見街角的老者正在油鍋里翻炸著金黃色的面團(tuán)，甜香四溢。</p>

兩人下樓時，發(fā)現(xiàn)敖銳已經(jīng)在大堂里坐定。老龍今天難得地收起了龍化特征，看起來就像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他面前擺著一壺冒著熱氣的茶，正慢條斯理地品著。</p>

"這永寧城的早茶，果然名不虛傳。"敖銳捋著胡須笑道，指了指桌上的茶點，"嘗嘗這個翡翠蝦餃，皮薄餡大。"</p>

守影人蜷縮在角落的陰影里，斗篷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面前放著一碗清粥，卻一動不動。直到楚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jìn)大堂，他才微微抬頭。</p>

"快來嘗嘗！"楚槐一屁股坐下，抓起一個流著紅油的肉包子就往嘴里塞，"這家的蟹黃湯包簡直絕了！"</p>

云昭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個湯包，薄如蟬翼的面皮輕輕晃動著，能看見里面金黃的湯汁在流動。他學(xué)著楚槐的樣子，先咬開一個小口，鮮甜的湯汁立刻涌入口中，帶著蟹肉特有的醇香。</p>

"唔！"他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味道讓他想起小時候，母親偷偷給他帶的街邊小吃。</p>

月汐則對著一碗豆腐花出神。雪白的豆花上澆著琥珀色的糖漿，撒著星星點點的桂花。她舀了一勺，甜而不膩的口感讓她微微瞇起眼睛。</p>

"我第一次吃這個。"她小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新奇。</p>

守影人突然動了動，沙啞的聲音從斗篷下傳出："南街有家老字號的豆花，用的是山泉水..."話說到一半又戛然而止，仿佛后悔自己的多嘴。</p>

敖銳眼睛一亮："既然熟悉，不如帶我們?nèi)ス涔洌?</p>

守影人沉默片刻，終于緩緩起身，斗篷下的刺青若隱若現(xiàn)："人多的地方...我不太適應(yīng)。"</p>

客棧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一個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經(jīng)過，擔(dān)子兩頭掛滿了各色小玩意。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串串冰糖葫蘆，紅艷艷的山楂裹著晶瑩的糖衣，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p>

云昭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p>

片刻后，他舉著幾串糖葫蘆回來，先遞給月汐一串，又遞給楚槐和敖銳。最后猶豫了一下，走到守影人面前："要嘗嘗嗎？"</p>

斗篷下伸出一只布滿刺青的手，小心翼翼地接過。守影人咬了一小口，突然僵住了。良久，他才低聲道："...甜的。"</p>

楚槐假裝沒看見守影人的異常，大聲招呼道："今天正好是花朝節(jié)，西市有廟會！咱們?nèi)ス涔洌?</p>

西市比他們昨日經(jīng)過的主街還要熱鬧十倍。剛走到街口，就被洶涌的人潮和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淹沒了。</p>

"糖畫！現(xiàn)做的糖畫！"</p>

"胭脂水粉，江南新到的貨色！"</p>

"測字算命，不準(zhǔn)不要錢！"</p>

各色攤位沿著街道兩側(cè)排開，五顏六色的幌子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諝庵谢旌现懔?、熟食、脂粉和花草的復(fù)雜氣味。云昭不得不緊跟在月汐身后，生怕被人群沖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