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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尸宗

暮色四合，最后一縷天光被群山吞噬。云昭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仰望著逐漸顯現(xiàn)的星辰。夜風掠過樹梢，帶起一陣細碎的雪粒，打在他的臉上，冰涼刺骨。</p>

"主上，這個村子有問題。"</p>

月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云昭轉頭，看見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側，藍銀長發(fā)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她的鼻尖微微聳動，像是在嗅著什么。</p>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云昭壓低聲音問道。</p>

月汐的異色雙瞳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光："血腥味。不是新鮮的，但很濃。"她指向村子西側的一片空地，"那里，埋著東西。"</p>

云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被積雪覆蓋的荒地，幾棵枯樹立在邊緣，枝丫扭曲如鬼爪。若不細看，與尋常雪地并無二致。</p>

"去看看。"</p>

兩人悄無聲息地穿過村中小路。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雪地上如同兩道游動的幽靈。隨著距離接近，云昭也開始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像是陳年的血漬混著某種野獸的腥臊。</p>

月汐在空地中央停下，腳尖輕點雪面。一道銀藍色的光芒從她指尖射出，沒入雪中。霎時間，積雪如同活物般向兩側分開，露出下面凍得發(fā)硬的泥土。</p>

"這是......"</p>

云昭的瞳孔驟然收縮。泥土中半埋著十幾具骸骨，大多已經殘缺不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骨頭都呈現(xiàn)出詭異的青黑色，表面布滿細密的咬痕。</p>

"不是雪妖。"月汐蹲下身，指尖輕觸一具頭骨，"是人咬的。"</p>

頭骨的額頭上有一個明顯的裂痕，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么鈍器反復敲擊過。月汐翻轉頭骨，露出后腦勺——那里赫然是兩排整齊的牙印，深及骨膜。</p>

云昭的胃部一陣翻涌。他突然想起老村長提到"被雪妖叼走"的三個孩子，以及村民們過分熱情的招待。</p>

"他們在圈養(yǎng)我們。"他低聲道，右手已經按在了逆鱗戟上。</p>

月汐正要回應，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鈴鐺聲。那聲音忽遠忽近，時而清脆時而嘶啞，像是有人在故意搖晃一個生銹的銅鈴。</p>

"來了。"月汐站起身，長發(fā)無風自動。</p>

村中的燈火一盞接一盞熄滅。原本寂靜的房屋里傳出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許多人在同時穿衣起身。云昭的神識擴散開來，"看"到村民們正從各自的屋子里走出，手中拿著各式農具——鋤頭、鐮刀、鐵鍬，在月光下泛著冷光。</p>

"修士大人！"老村長的聲音從村道另一端傳來，"雪妖要來了，快隨我們去祠堂避難！"</p>

云昭與月汐對視一眼，默契地收斂氣息。他故意讓聲音顯得慌亂："好、好的，我們這就來！"</p>

當他們走近村民時，云昭注意到這些人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不自然的綠光。老村長的嘴角沾著某種暗紅色的污漬，指甲縫里嵌著可疑的肉屑。</p>

"快走，快走！"老人催促著，枯瘦的手抓住云昭的衣袖。觸感冰涼黏膩，如同摸到了一條死魚。</p>

云昭強忍著不適，任由老人拉著他們向村子中央的祠堂走去。月汐跟在他身后，藍銀長發(fā)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普通的黑色——這是她施展的幻術。</p>

祠堂比想象中要寬敞許多，正中供奉著一尊面目模糊的石像。石像前擺著一張長桌，上面放著幾個蓋著白布的托盤，邊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p>

"請坐，請坐。"老村長熱情地招呼，"雪妖來之前，我們先吃點東西壯壯膽。"</p>

他說著掀開了最近的一個托盤。里面是一塊烤得焦黑的肉排，形狀詭異得不像任何常見的家畜。云昭注意到肉排上有一小塊凸起——那分明是半截人類的手指。</p>

"我不餓。"云昭冷聲道，手已經按在了儲物袋上。</p>

老村長的笑容僵在臉上。其他村民不知何時已經圍成一圈，手中的農具緩緩舉起。</p>

"修士的血肉......"老人喃喃道，嘴角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大補啊......"</p>

他的話音未落，云昭的逆鱗戟已經橫掃而出。青金色的戟芒劃過，三個村民的頭顱沖天而起，卻沒有一滴鮮血濺出——斷頸處涌出的是粘稠的黑色液體。</p>

"他們不是活人！"月汐厲聲道，雙手結印。一道銀藍色的光幕展開，擋住了從四面八方襲來的農具。</p>

云昭戟勢不停，每一擊都帶走數(shù)個"村民"的性命。但這些被斬殺的軀體很快又蠕動著拼接起來，斷肢處生出惡心的肉芽，相互糾纏融合。</p>

"是尸傀術！"云昭一個后翻躲過老村長突變的利爪，"有人在操控他們！"</p>

祠堂中央的石像突然裂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里面爬出。那是個穿著破爛道袍的老者，皮膚上長滿了霉斑似的綠毛，手中握著一串人骨制成的鈴鐺。</p>

"新鮮的修士......"老道的聲音像是兩塊骨頭在摩擦，"正好用來煉制新的尸傀......"</p>

他搖晃鈴鐺，刺耳的聲波如同實質般擴散。被云昭斬碎的村民尸體突然爆開，無數(shù)黑線從碎肉中射出，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大網(wǎng)。</p>

月汐冷哼一聲，雙手在胸前交叉。她的藍銀長發(fā)瞬間恢復原色，眉心新月印記大放光明。一道月華從天而降，將黑線大網(wǎng)照得滋滋作響，轉眼化為青煙。</p>

"月華之力？！"老道驚叫一聲，綠毛臉上露出恐懼，"你是——"</p>

他的話沒能說完。云昭的逆鱗戟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龍氣爆發(fā)，將那具腐朽的身軀炸得四分五裂。</p>

鈴鐺落地，發(fā)出最后一聲脆響。所有村民的軀體同時僵住，然后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癱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