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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驚濤

三天三夜的跋涉后，云昭的靴子已經(jīng)磨破了底。</p>

自從逃離青林山，他一直向東行進。藥叟給的地圖比周通的更加詳細，標注了前往東海礁石島的每一條小路和每一處補給點。但即便如此，這段路程依然艱難異常。</p>

正午時分，云昭站在一處高坡上，終于看到了遠方那一線湛藍——東海。咸腥的海風撲面而來，讓他恍然回到了漁村。只是如今，那里已成廢墟，親人也都離他而去。</p>

"再走半日就能到海邊..."云昭展開地圖，尋找標注的漁港，"青魚港...應該就是這里。"</p>

按照藥叟的標注，從青魚港可以雇船前往海娘所在的礁石島。云昭摸了摸懷中的錢袋——里面裝著藥叟給的二十兩碎銀，足夠雇一艘小船了。</p>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好走。隨著海拔降低，植被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鹽堿地。偶爾能看到幾塊貧瘠的農(nóng)田，種著耐鹽的作物。路上遇到的農(nóng)人看到云昭腰間的短戟，都遠遠避開，這倒省了他不少麻煩。</p>

黃昏時分，青魚港的輪廓出現(xiàn)在視野中。這是一個比云昭家鄉(xiāng)大得多的漁港，幾十艘漁船停泊在港灣里，桅桿如林。岸上是一排排木屋和倉庫，街上人來人往，比臨?？h城還要熱鬧幾分。</p>

云昭拉了拉斗篷的兜帽，遮住大半張臉。藥叟再三叮囑，趙家的眼線遍布東海沿岸，他必須小心行事。</p>

走進港口小鎮(zhèn)，各種喧囂聲撲面而來。叫賣海鮮的小販，招攬生意的船主，喝得爛醉的水手...空氣里彌漫著魚腥味、汗臭味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氣息。云昭緊了緊包袱，警惕地穿過人群，尋找可以雇船的地方。</p>

"小哥，要出海嗎？"一個缺了門牙的老船夫攔住云昭，"我的'海鷗號'又快又穩(wěn)，去哪都成！"</p>

云昭謹慎地打量對方："去黑礁島多少錢？"</p>

"黑礁島？"老船夫臉色一變，"那地方邪門得很，平時沒人敢去...除非..."</p>

"除非什么？"</p>

"得加錢。"老船夫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兩銀子，少一文都不去。"</p>

云昭皺眉。藥叟只給了二十兩，而且還要留些應急。他搖搖頭："太貴了。"</p>

"那你去問問別人吧。"老船夫冷笑一聲，"看誰敢接這活。"</p>

云昭又問了幾個船主，反應都差不多——一聽黑礁島就搖頭，要么開價高得離譜。天色漸暗，他只好先找地方住下，明日再做打算。</p>

港口邊上有家"海潮客棧"，門面破舊但價格便宜。云昭要了間最角落的客房，付了五十文錢。房間狹小潮濕，床板硬得像石頭，但總比露宿街頭強。</p>

安頓下來后，云昭從懷中取出藥叟給的玉瓶。按照囑咐，他每三日可服一粒"滄海養(yǎng)氣丹"，輔助修行。丹丸入口即化，清涼的藥力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云昭盤腿而坐，引導藥力在經(jīng)脈中運行，漸漸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tài)。</p>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他驚醒。云昭敏銳地察覺到，有至少五個人停在了他房門外，呼吸粗重，帶著酒氣。</p>

"就是這間！"一個壓低的聲音說道，"那小子帶著兵器，肯定有錢！"</p>

云昭瞬間清醒，悄然握住枕邊的短戟。這是遇到劫匪了——港口客棧常見的事。他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移到門側(cè)。</p>

門閂被輕輕撥動，接著"砰"的一聲被踹開。三個彪形大漢沖進房間，手中提著明晃晃的砍刀。</p>

"人呢？"</p>

"剛才明明..."</p>

"在后面！"</p>

云昭從門后閃出，短戟橫掃，最靠近他的劫匪慘叫一聲，手臂上多了一道血口。另外兩人立刻撲來，砍刀帶起呼嘯的風聲。</p>

若是半月前的云昭，面對這樣的圍攻必死無疑。但如今，在滄海之氣的加持下，劫匪的動作在他眼中變得遲緩。他矮身避過第一刀，短戟順勢上挑，刺中第二人的手腕，砍刀當啷落地。</p>

"修行者！"受傷的劫匪驚恐大喊，"是修行者！"</p>

剩下兩人聞言，轉(zhuǎn)身就逃。云昭沒有追擊，而是迅速收拾行李，準備離開——打斗聲肯定會引來更多人，他不能冒險。</p>

剛踏出客棧大門，云昭就察覺到不對勁。街上異常安靜，原本熱鬧的夜市突然沒了人影。他本能地握緊短戟，滄海之氣在體內(nèi)急速流轉(zhuǎn)。</p>

"果然在這里。"熟悉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云家的小雜種。"</p>

趙明瀾帶著十幾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每個人手中都拿著兵器，有些還閃爍著詭異的紅光。與在藏古齋時不同，此刻的趙明瀾一身勁裝，腰間除了長劍還掛著幾個錦囊，想必裝滿了符箓。</p>

"火鴉衛(wèi)..."云昭心頭一緊。藥叟說過，這是趙家精銳，個個都有修行底子。</p>

趙明瀾冷笑："為了抓你，本公子親自帶隊搜遍了東海沿岸。沒想到你自投羅網(wǎng)，跑到青魚港來。"他一揮手，火鴉衛(wèi)立刻縮小包圍圈，"交出云家遺物，給你個痛快。"</p>

云昭知道今日難以善了，索性不再隱藏。他全力運轉(zhuǎn)滄海之氣，短戟上泛起藍光："想要？自己來拿！"</p>

"找死！"趙明瀾厲喝一聲，"火鴉陣！"</p>

十二名火鴉衛(wèi)同時出手，十二道火線從不同角度射向云昭。這些火線并非普通火焰，而是趙家秘傳的"火靈絲"，沾身即燃，水潑不滅。</p>

生死關頭，云昭體內(nèi)的滄海之氣瘋狂涌動。他幾乎是本能地將短戟舞成一團藍光，水汽在戟尖凝聚，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幕?；痨`絲撞在水幕上，發(fā)出"嗤嗤"的聲響，蒸騰起大量白霧。</p>

"咦？"趙明瀾面露訝色，"短短幾日，你竟已能凝水成幕？"</p>

云昭自己也吃了一驚，但很快明白這是"滄海養(yǎng)氣丹"和連日苦修的成果。他不敢怠慢，趁著霧氣未散，猛地沖向包圍圈最薄弱的一處，短戟直取那名火鴉衛(wèi)咽喉。</p>

那人倉促舉刀格擋，卻見云昭突然變招，戟身一抖，一道水箭激射而出，正中其面門?；瘌f衛(wèi)慘叫倒地，包圍圈出現(xiàn)缺口。</p>

"攔住他！"趙明瀾怒吼，"用火網(wǎng)符！"</p>

三張赤紅符箓從不同方向飛向云昭，在空中化作三張火焰大網(wǎng)，封死了所有退路。云昭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短戟上——這是他在逃亡途中偶然發(fā)現(xiàn)的秘法，血能暫時增強滄海之氣的威力。</p>

短戟藍光大盛，云昭全力一揮："浪起礁現(xiàn)！"</p>

一道尺許高的水浪憑空出現(xiàn)，與火焰大網(wǎng)相撞。水火相激，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和大量蒸汽。云昭趁機沖出包圍，向碼頭方向狂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