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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黃的航海圖被緩緩攤開在棕色的桌子上，下一刻，一柄匕首猛地釘在了航海圖邊緣。</p>

“砰！”</p>

匕首柄猛猛搖晃，下一瞬，一只骨節(jié)分明，滿是老繭的手穩(wěn)住匕首，隨后緩緩劃過航海圖中的一座島嶼，指向了旁邊的另一座島嶼。</p>

“我們在這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信風區(qū)，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順風——我們少了根桅桿，船體也有些受損，所以速度會稍微慢一點。但無論如何，最多還有4天，船就能抵達危土島了?！?lt;/p>

女船長格莉德一邊說，一邊抬眼看向了桌子對面。</p>

此時正值上午，天朗氣清，海風和暢，蔚藍的大海平靜得宛若鏡子，它近乎在地平線與湛藍色的天空融為一體。</p>

雖然遠處的風景明媚動人，但近處一大群不修邊幅，面色各異的海盜，卻為這明亮的景色染上了一絲灰色調的陰郁。</p>

炮手，老頭以及牧師幾人都站在了海盜們的前列，他們幾人和其他幾名老資歷的海盜水手，隔著桌子，站在了船長和夏倫的對面。</p>

溫暖的金色陽光透過云層，從人群背后照來，陰影如潮水般覆蓋在了夏倫以及船長臉上。</p>

“再過4天，這場愚蠢的行動就徹底結束了，妙極了?！?lt;/p>

炮手吹了聲口哨，挑眉看向夏倫。</p>

“所以，會說怪物話的俘虜，怪物昨天究竟說了什么？讓我猜猜，它不會說的是‘嘶嘶嘶’吧？”</p>

夏倫沒有理睬對方的挑釁，他側頭看了一眼盟友船長，而船長則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p>

是時候執(zhí)行下一步計劃了。</p>

夏倫的視線緩緩掃過人群，隨后他說道：“危土島，怪物說它想去危土島。”</p>

與昨日的輕聲細語不同，他今天的聲音格外洪亮，清晰的聲音回蕩在甲板上。</p>

老頭和牧師全都面沉如水，夏倫從他們面無表情的臉上讀不出任何傾向，而炮手則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戲謔模樣。</p>

“呵，所以我們和怪物也能算是順路了。”炮手虛著眼笑道，“緋燈島有句諺語：‘順路的鯊魚也是朋友’，說不定我們真能和怪物交朋友呢?！?lt;/p>

夏倫瞥了炮手一眼，隨后繼續(xù)說道：“除此之外，怪物還要求每日為它提供兩具新鮮的尸體——它在昨天攻擊我們，就是為了獲得...人肉。”</p>

一朵云彩遮住了太陽，光線似乎黯淡了些許，躁動如夏日的微風般滲入了人群之中。</p>

夏倫注意到，老頭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嘴唇。</p>

“所以，如果我們順從怪物的意愿，那么怪物就會在危土島大肆獵食？”船長格莉德故意面露吃驚，沉聲捧哏道。</p>

“沒錯?！毕膫愐崎_視線，看向了逐漸躁動的人群，“它每天要求吃兩具新鮮尸體，但那只是它的進食下限，如果讓它放開了吃，那沒有人知道它能...”</p>

“這是好事。”炮手立刻開口打斷，“危土島的那幫老爺們，眼高于頂，早該給這群不敢和大海搏擊的懦夫們一點教訓了。讓他們嘗嘗怪物的厲害，有助于提高我們的地位?！?lt;/p>

夏倫還沒來得及說話，獨眼的老頭就猛地握緊了拳頭，隨后惡狠狠地瞪了炮手一眼。</p>

炮手看到老頭的瞪視，話語陡然一窒。</p>

有分化的機會。夏倫心頭一動。</p>

“愿意說什么就說什么，不用怕?！彼χ盎?，“現(xiàn)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對怪物的態(tài)度問題，其他的問題，可以以后再說?！?lt;/p>

炮手面露猶豫，沒有說話。</p>

“現(xiàn)在這種公開發(fā)言的機會可不多?！毕膫愄ь^看向人群，“如果大家有什么想說的，也可以趁現(xiàn)在說出來?！?lt;/p>

炮手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向了人群。</p>

“各位，我們的第一要務是活著賺大錢，別自我感動，逞什么英雄，那不是我們這群爛海盜該想的事情?！迸谑致曇纛澏?。</p>

夏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人群。</p>

人群中有幾名海盜微微點頭，但是更多的人卻下意識移開了目光。</p>

桌子邊緣，老頭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他攥緊的拳頭卻由于過于用力，指甲都有些發(fā)白；至于牧師，眼神則直接冷了下去。</p>

炮手繼續(xù)自顧自地演講道：“所以，我認為和怪物合作沒什么不好的，怪物和我們沒什么不同，它吃肉，我們拿錢，但都是為了自己生存而殺人罷了?！?lt;/p>

“各位，這在道德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自我保存是這世上最正當不過的事情了！”</p>

“沒錯，我們都要活下去?！比巳褐杏幸幻t發(fā)海盜支持道。</p>

夏倫頭也不抬，反向拱火道：“可是那怪物每天都要吃兩具新鮮的尸體，而我們到危土島至少還有4天，也就是說，我們要犧牲足足8個人。”</p>

“那也比和怪物拼命強?！迸谑中χf道，“各位，難道不是這樣嗎？”</p>

隨著炮手的演講，遠處的海面上，幾只跳尾鯊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著金光。</p>

但是，甲板上的氣氛卻愈發(fā)陰沉。</p>

“砰！”下一刻，牧師忽然毫無征兆地重錘了一下桌子，劇烈的聲響嚇了所有人一跳。</p>

炮手回過頭，極為不滿地瞪了牧師一眼。</p>

牧師沒有說話，但是他也冷冷看向了炮手。</p>

“有話直說，別拍桌子，咱們的桌子可不多了?！毕膫惱^續(xù)拱火道。</p>

牧師看起來頗為憤怒，他幾次想要張嘴說話，但是卻都被同樣陰沉著臉的老頭攔了下來。</p>

夏倫對此頗感可惜——如果老頭不攔著牧師的話，那么依照炮手口無遮攔的性格，對方的同盟就會在公開內訌中土崩瓦解。</p>

此時，即使是再遲鈍的船員，都意識到了幾名高級船員之間怪異而緊繃的氛圍，一些聰明人則已經(jīng)隱約知道，僅存的幾名高級船員間似乎已經(jīng)私下里達成了同盟，而炮手似乎背叛了這個同盟。</p>

“怪物什么時候要吃尸體？”船長忽然開口問道，她拿出煙斗，美美地嘬了一口。</p>

“下午。”夏倫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時間不多了，朋友們，我們最多還有120分鐘來做決定?！?lt;/p>

獨眼的老頭忽然轉頭看向夏倫，沉聲說道，“你既然和怪物達成了協(xié)議，那你不如出個主意。”</p>

“我和它只是溝通，不是達成協(xié)議?！毕膫惿眢w前傾，雙手撐在桌子上，聲音清晰而洪亮，“您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區(qū)別嗎？”</p>

老頭愣了片刻，隨后強硬的態(tài)度居然軟化了不少：“油嘴滑舌——那你能拿出個辦法嗎？這么耗著可沒意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