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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湘夜宴

劉封故意沉吟了片刻后，繼續(xù)說道：“張公，令郎張懌，聲名聞于郡中，長沙諸賢皆于我有舉薦。雖與我初見，卻已聞名遐邇。更兼賢兄不過年長我?guī)讱q，卻是如此孝順，我大漢以忠孝立國，賢兄當為孝廉也?！?lt;/p>

張羨一聽，表情頓時為之一頓，就連瞳孔都放大了些許。</p>

這并非是張羨沒有城府，實在是幸福來的太快了。</p>

別看張羨家族在南陽郡是名門，自己也是名士，更屢任荊南各郡兩千石太守，可謂是名顯功高。可他還真就沒法給自己兒子弄來一個孝廉名額。</p>

張懌是南陽人，荊州牧、南陽太守這兩個爵位可一直是在劉表手里，從來不曾漏出來過。</p>

張羨和劉表勢同水火，雙方彼此之間一直看不慣對方。</p>

要不是劉表對荊南壓榨太狠，給了張羨收攏人心的機會，張羨搞不好早像劉巴他老爹劉祥那樣，被劉表利用士族豪強給做掉了。</p>

東漢末年雖然官場已經(jīng)徹底腐爛了，官官相護，結(jié)黨營私。但有一點是甩我大晉國幾條街的。</p>

那就是我大漢依舊是講法治的，哪怕給士族門閥脫罪，那也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可不像我大晉國那樣血脈無敵，連是非黑白都不顧了。</p>

張羨哪怕當上了九卿，有了全國舉孝廉的資格，但他一樣不敢舉薦自己兒子。他但凡敢舉薦張懌為孝廉，那他的名聲瞬間就臭大街了。</p>

張羨本人深耕荊南數(shù)十載，雖然在荊南人脈強的令人發(fā)指，登高一呼，四郡景從。</p>

可問題是，一個人的精力和資源是有限的，他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荊南，于外州即便是有關(guān)系，幾十年不聯(lián)系，也早就淡了。</p>

因此，自從為桓階、劉巴等人勸說，決定投降劉封之后，張羨最在意的就是自家兒子張懌的出路，至于他自己，重病在身，都不知道能支撐多久了，也就不重要了。</p>

“此言當真？”</p>

張羨有些不敢置信的確認道。</p>

劉封當即給了對方一個保證：“區(qū)區(qū)一個南陽孝廉，算得上什么大事。賢兄孝行，盡入我眼中，還能作假不成？況家父乃是驃騎大將軍，封不才，為朝廷所拜左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皆有舉薦之權(quán)。若是張公還不放心，我可修書一封于大將軍，請他委托朝中新定的南陽太守舉薦亦可?！?lt;/p>

“哦，還有一事，張公或許不知?！?lt;/p>

劉封想起了陳紀的事情，補充道：“潁川陳公，已為家父上奏表舉為荊州刺史，不日即可抵達襄陽理政，賢兄的孝廉，年內(nèi)必定成文?！?lt;/p>

聽著劉封花式炫富般的秀了四種舉薦方式，直把張羨都給聽呆了。自己愁眉不展，憂郁積病的事情，到了對方手里，居然變得如此簡單了。</p>

當然了，張羨也并非是個蠢人，他也從對方的話語里聽出了雙方實力的差距。</p>

劉封如此花式炫耀，歸根到底還是要安張羨的心。</p>

你要的東西，我輕而易舉的就能給你，而你即便鐵了心的跟我斗，也拿不到更多的好處了。</p>

何去何從，悉聽君便。</p>

張羨沉默片刻，心中做出了最終的決斷，當即顫巍巍的在榻上翻了個身，朝著劉封禮拜道：“羨自零陵太守起，于荊南四郡歷任太守，迄今已二十三載。荊南也算是薄有人望，若是左將軍不棄，羨愿為左將軍安定荊南傾盡所有，只希望能報答左將軍之恩情于萬一?！?lt;/p>

劉封登時大喜，做了這么多，可不就是為了讓張羨給自己站臺嗎？</p>

張羨在荊南有多大能量，劉封還能不清楚？</p>

有張羨為自己做背書，哪怕劉封立刻在荊南搞度田，造反的士族豪強數(shù)量最少能立減三分之一。</p>

張羨的能量就是如此夸張。</p>

荊南士族中的翹楚，幾乎全是他的門生故吏。</p>

劉巴、蔣琬、潘濬都是零陵人，是張羨的故民，桓階是張羨表舉的主簿，劉蟠是張羨表舉的功曹，這些人本身在荊南各郡中就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張羨的能量正是通過許多個這些人而輻射至整個荊南。</p>

“張公何出此言，惟愿張公身體安康，能為國家，為朝廷，為鄉(xiāng)梓做出更大的貢獻?！?lt;/p>

劉封當即表態(tài)，自己也絕對不會虧待張羨的。</p>

雙方談攏了之后，氣氛自然更加和睦了起來。</p>

這時候，許褚也帶著樊阿前來探視。</p>

劉封將床榻前面的位置讓了出來，樊阿則給張羨聽診起來。</p>

片刻之后，樊阿又詢問了張羨一些諸如感受，飲食等等情況，最后跟著劉封出了臥房。</p>

“張公情況如何？”</p>

劉封回頭看了眼臥房，壓低了聲音詢問起來。</p>

樊阿恭敬回答道：“張公乃是心悸之兵，可開方緩解，然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無法根除。”</p>

劉封恍然，張羨得的應(yīng)該是心臟病，具體是什么病因卻是不清楚，但這病在現(xiàn)代都很棘手，更別說在東漢了。</p>

想了想后，劉封叮囑道：“那就開方子吧，能安定一下也是好的，若是缺少什么材料，可與仲康言說，自去庫房取用?！?lt;/p>

樊阿當即應(yīng)命，不過卻沒有離開，而是有些欲言又止。</p>

劉封好奇的問道：“樊先生可有什么事情？但說無妨?！?lt;/p>

樊阿這才開口道：“早先曾聽聞荊南有一名醫(yī)，姓張名機，字仲景，家?guī)熞苍犅勂涿?，今日為張公看病時，聽其說起過醫(yī)師，正是這位名醫(yī)。”</p>

劉封一聽，猛然想起張仲景來。</p>

自己差點可是把這位給忘了。</p>

這位可是被后世稱為建安三神醫(yī)，素有醫(yī)圣之稱，寫出了傳世巨著《傷寒雜病論》，確立的“辨證論治”原則，是中醫(yī)臨床的基本原則，是中醫(yī)的靈魂所在。</p>

雖說傷寒雜病論中很多方子都有問題，但不論如何這是第一部醫(yī)學藥方典籍，是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尤其是治療傷寒的藥方，是沿用了近兩千年的方子，到近代之前都沒有被淘汰，可見其療效在古代可謂是所向無敵的。</p>

“仲康?！?lt;/p>

劉封轉(zhuǎn)頭吩咐起許褚來：“先查一下仲景先生的行蹤，我當親往拜訪?！?lt;/p>

許褚當即應(yīng)諾，樊阿也是心中竊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