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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釁

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情形嚇壞了，“媽！”玉強禁不住一聲驚叫，他趕緊舉起馬燈在水面上尋找，只見母親在水中使勁地撲騰、掙扎，趙叔立即脫了棉衣跳下水，向母親游去……</p>

由于水深，趙叔穿著棉褲，在水中動作遲緩，眼見母親撲騰的頻率和幅度越來越小，玉強在岸上使勁地喊：“媽，媽，我來救你！”，說著把馬燈交給二嬸就要朝下跳。</p>

慶英急忙抱住玉強，道：“別添亂，你趙叔馬上就過去了?！本驮谀赣H撲騰的動作即將消失的瞬間，趙叔及時趕到，雙手托起母親，最終把她抱上岸邊，又用手使勁拍著她的后背，吐出好多水來。</p>

玉強突然聽到母親發(fā)出一個微弱的聲音：“孩子、孩子......”接生婆也聽見了，急忙跑過來，發(fā)現(xiàn)彩云兩腿中間有個小東西，手一摸肉乎乎的，她知道孩子出生了，她提起孩子兩條腿倒立，連續(xù)拍打嬰兒。</p>

“哇、哇......”</p>

嬰兒的哭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p>

這動人的聲音在彩云的耳邊盤旋著，彩云問：“是男孩嗎？”</p>

接生婆用剪刀剪斷嬰兒的臍帶，做簡單包扎處理后，抱到彩云面前，借助馬燈的亮光，彩云看清楚了，笑了......</p>

彩云又為老陳家生了一個帶把的。</p>

玉強將自己身上的棉衣棉褲脫下，裹在母親身上，接生婆和慶英也將自己身上的棉衣脫下蓋在彩云的身上。趙叔穿著濕淋淋的棉褲將彩云送回家，才回去換衣服。</p>

玉蘭和玉翠已經睡著了，母親的被子掉入水中已濕透，玉強將熟睡的兩個妹妹喊醒，把被褥拿到床上給母親用。</p>

睡得迷迷糊糊的玉蘭知道母親回來了，而且生了個小弟弟，一下子來了精神，穿上衣服就跑來看望母親和小弟弟，只有玉翠，醒來沒一會又睡著了。</p>

“別折騰她了，去我那里睡吧。”慶英說著抱起玉翠走了。</p>

接生婆讓玉蘭燒點熱水給母親擦擦身子，這時玉蘭才想起來摸了摸母親的身體，發(fā)現(xiàn)母親身上都是涼的，頭發(fā)也是濕的，哥哥告訴她母親落水的情況，玉蘭緊緊摟住母親：“媽，你沒事吧？”</p>

“沒事，好孩子，看看你的小弟弟。”</p>

玉蘭看見小弟弟在母親懷里睡著了。</p>

天已放亮，接生婆仔細察看了嬰兒和彩云的情況后，要和彩云告別。</p>

彩云為了表示感謝，讓玉強把懸掛在屋梁上的一刀咸肉和家中僅有的十六個雞蛋全部送給接生婆。</p>

接生婆跟玉強說，你媽這次遭罪了，這些東西留給你媽補補身子。在彩云的再三懇求下，她只拿了幾個雞蛋就走了。</p>

接生婆走后不久，彩云聽見有人敲門，便問了一聲：“誰啊？”</p>

“我，玉強的老師。”</p>

“請進！”彩云知道他是本村小學的楊老師，玉強去上學還不到一年，她不清楚楊老師找她有什么事。</p>

楊老師推門進來，彩云道：“楊老師，請坐?！?lt;/p>

“怎么還沒起床?。课疫^一會再來吧?！睏罾蠋熞姴试谱诒桓C里，轉身便想走。</p>

“沒關系，我在坐月子，找我有事嗎？”</p>

“玉強昨天沒去上課，我來問問情況?！?lt;/p>

“昨天我難產，是他在照顧我，怎么？他沒請假？”</p>

“沒有，玉強呢？”</p>

“天晴了，我讓他們打豬菜去了，一會回來就去上學?！?lt;/p>

“前天我剛批評了他，怕他鬧情緒，過來看看?！?lt;/p>

“他又惹事了？”</p>

“他用彈弓打中的一個麻雀正好落在學校房頂上，他讓同學們摞了好幾個凳子爬上去，把房子踩了個大窟窿，還差點摔下來，多危險?。　睏罾蠋熣f。</p>

“這孩子太淘氣，回來我得好好教訓他?！?lt;/p>

“讓他注意就行了，特別是那個彈弓，千萬別傷了人?！?lt;/p>

“以后我不讓他用了?！?lt;/p>

“那就好，我走了，你保重身體！”</p>

“謝謝您！楊老師。”</p>

楊老師剛走到大門口，就停了下來，指著大門問彩云：“你們家大門上雕刻的這匹馬有什么說法嗎？”</p>

彩云道：“這都是老人迷信的想法，當年我們結婚時，老人說，窮了幾輩子了，早就盼望能過上好日子，可一直沒能實現(xiàn)，現(xiàn)在娶到一個屬馬的媳婦，希望馬到成功！所以在大門上雕刻了這匹馬。”</p>

“老人的想法挺有意思，期待你能改變老陳家的命運。”</p>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結婚都好幾年了，現(xiàn)在還是照樣窮?！?lt;/p>

“這很正常，因為老人把馬刻在門上，門里面放個馬，正好是個闖字，說明你要成功還有一個前提，就是‘闖’?！?lt;/p>

“您不愧是老師，還真沒人想到這個，不過，我一個女人家能闖出什么名堂來？”</p>

“闖，并非是要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只要能靠自己的努力去達到你想要的生活，這就是闖?！?lt;/p>

“您說得真好，我喜歡這個‘闖’?！?lt;/p>

“祝你馬到成功！”</p>

“謝謝！”</p>

玉強的爺爺奶奶都是因傷病去世的，為了治療，家中能賣的東西都賣光了。</p>

玉強出生后，穿的衣服都是撿別人家孩子剩下來的舊衣服，這些舊衣服始終沒舍得扔，補了又補，后來又傳給老二和老三。</p>

別人家孩子的衣服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可彩云這幾個孩子的衣服，基本上都跳過新的經歷。</p>

就連彩云自己穿的衣服也是堆滿了大小、形狀、顏色各異的補丁。</p>

家中五口人一直睡一張床，臨產前，彩云怕把家中唯一的褥子弄臟了，撤下后鋪上稻草墊在身下，將這褥子留給睡在地上的孩子們用。彩云又向慶英哀求，借來一床被子，解決了孩子們睡覺的問題。</p>

盡管如此，一家人其樂融融，孩子們都很懂事、孝順。</p>

晚上，玉蘭做好紅薯稀飯后，又切了幾片薄薄的咸肉片，用小鍋給母親做了一碗面疙瘩。</p>

“媽，快吃吧，這是專門給您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