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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們是鱗片相似的生物」

“等等，瀨野?！?lt;/p>

“等不了，澪小姐太敏銳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找到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安全屋。”</p>

“我是說我的手臂，抱得太緊了?！?lt;/p>

“嗯？”麻美聞言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唇角彎起促狹的弧度，“哎呀，這算什么，約會不就是要這樣子做嗎？”</p>

她甚至變本加厲，又貼過來一點。</p>

日光燈下的影子和真澄的影子重疊，臂彎處嵌進來一團飽滿的輪廓，將他手臂上的衣服褶皺履平。</p>

“我還沒認可這是約會?！?lt;/p>

“是這樣呢，畢竟當(dāng)著她們?nèi)齻€的面溜走，所以應(yīng)該算是奪愛？私奔？”</p>

“完全不聽人講話啊?！?lt;/p>

看到真澄無可奈何的樣子，麻美笑起來，嬌艷欲滴的唇瓣發(fā)出咯咯咯的輕笑聲。</p>

真澄等她笑夠了，平靜地問：“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說？”</p>

“唔，怎么突然這樣問？”</p>

“直覺。”真澄玄之又玄地回答說。</p>

“誒——男生的直覺嗎？”麻美手指伸到唇邊沉吟，微微蹙眉，“那好像不是很可靠呢，畢竟有占卜能力的都是女巫，女巫都是女生啊?！?lt;/p>

“女巫是男生才奇怪吧?！?lt;/p>

“真澄君怎么突然較真起來了?！甭槊垒笭?，“我是開玩笑的啦。”</p>

“我也不是認真的?！?lt;/p>

“所以你認為男生也可以成為女巫嘍？”她歪著頭問。</p>

真澄擺出放棄的表情：“……我們邊走邊說吧。”</p>

“嗯嗯，走這邊。”麻美帶路。</p>

“喔。”</p>

和真澄相處時，麻美一直都是放蕩不羈的不正經(jīng)形象，經(jīng)常分不清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話。</p>

她永遠盛著笑意的眼眸和微微上翹的唇角，隨著她的一顰一笑也跟著動，仿佛映著她的內(nèi)心一樣：隨意的語調(diào)，愛捉弄人的性格。</p>

從四月末，一直到現(xiàn)在，真澄眼中的麻美始終如此。</p>

搭乘電梯上去，神戶國際展示場1號廳的二樓正在舉辦小型的爬行動物展覽。</p>

“真澄君，你看，好多烏龜?！?lt;/p>

麻美挽著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臂伸得直直的，指向一排排待在玻璃缸里的烏龜。大呼小叫的樣子，簡直跟熱戀期和男友一起逛展的女生沒什么兩樣。</p>

“嗯，這是陸龜吧？”</p>

“原來如此，難怪沒待在水里。”麻美點點頭，“真澄君居然還對烏龜這么了解啊?！?lt;/p>

“不，玻璃缸旁邊就寫著介紹呢?！?lt;/p>

真澄指尖輕輕敲了敲缸壁上的標簽，里面黃澄澄的陸龜動也不動，安穩(wěn)地趴在墊材上。</p>

從每只烏龜?shù)钠贩N，生日，年齡，背甲尺寸，甚至連親代的種龜照片都貼了出來。</p>

價格自然也是。</p>

“嗚哇，這只叫什么佛羅里達泥龜?shù)臑觚?，小小一只，居然?5萬円！”麻美大吃一驚，眉間微微打結(jié)，“這只烏龜難道有什么皇室血脈嗎？”</p>

“我以為烏龜都是幾百円呢，沒想到還有這么多名貴的品種。”</p>

“你說的幾百円的烏龜，應(yīng)該是這種吧？”真澄移動到另一排水龜?shù)恼故緟^(qū)，念出上面的名字，“……巴西紅耳龜。”</p>

“啊~沒錯呢，祭典上擺攤的話好像都是這種。”</p>

“我要不要買一只回去，給真炭做個伴呢。”她似乎有在認真地在考慮這件事。</p>

“我對真炭這個名字還是頗有微詞的?！?lt;/p>

真澄試圖一點點把手臂抽離，動作幅度好像稍微有點大了，原本凝視著烏龜出神的麻美看過來。</p>

她以手指扶了扶細細的金屬眼鏡框，咖啡色的美眸不安地眨動，仿佛在猶豫著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p>

烏龜沒有聲帶無法發(fā)聲，人類卻不然。</p>

真澄忍受不了這種好像烏龜一樣的沉默，于是特意用開朗的聲音問道：“怎么了？有話要說？”</p>

“嗯……”麻美心神不寧地抓著頭發(fā)，“說起來，真澄君聽過龜兔賽跑的故事嗎？”</p>

“誒？”</p>

聽到這個問題，真澄微微一怔，臉色古怪道：“你猶豫半天就想說這個？”</p>

“干嘛，人家可是在搜腸刮肚的找話題誒?！甭槊啦粷M地瞪視他，“如果不是真澄幽默話題的庫存告急，根本不用我開口吧?！?lt;/p>

“好吧?！闭娉慰嘈χc點頭，接著回答道：“肯定聽過啊，不如說地球人都聽過的吧。”</p>

“那真澄君的感想呢？”</p>

“感想？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做事不要半途而廢……”</p>

教科書上的標準答案背到一半，就被麻美以眼神制止了，她美麗的眼眸中燃燒著怒火，皺起的漣漪清楚刻在她的眉間。</p>

“真澄君好敷衍?！?lt;/p>

她那嘆息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失望。</p>

“問題太突然，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lt;/p>

麻美像是放棄了一樣搖了搖頭，手臂也自然地松開，“算啦，就當(dāng)我沒說過吧?！?lt;/p>

涼鞋的后跟踩著地板，發(fā)出不愉快的聲音。凹凸有致的背影毋須任何刻意，她的美麗就在真澄眼中搖曳。</p>

他忙不迭地跟上麻美，望向那道背影的眼瞼微微顫抖，在腦海里謹慎揀選字詞。</p>

“我覺得，龜兔賽跑是一件很愚蠢的事。”</p>

真澄的聲音冷不防地響起，麻美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長發(fā)娓娓。</p>

“這是怎樣？”她有些驚訝地看過來。</p>

“賽跑本就是兔子擅長的領(lǐng)域，烏龜就算尋求好勝心，也至少該找一個二者相差不大的領(lǐng)域，而非在賽跑上一較長短?！?lt;/p>

真澄慢條斯理地解釋，“就像如果劍道部的部員嘲笑文藝部的部員體弱，難道文藝部員就要在劍道上和對方比拼嗎？”</p>

麻美出乎意料地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p>

“真澄君，你這算偏題哦，就算你急于回答我，也不用硬找出這么奇怪的角度吧。”</p>

“回答不過關(guān)嗎？”真澄以無所謂的語氣問。</p>

“嗯，解題思路和過程都是0分?！?lt;/p>

麻美殘酷地下達判決后，旋即換上了一副柔和的表情，撩撥著耳膜的笑聲從她的唇畔輕泄。</p>

“不過，加上辛苦分，就算真澄君及格好了?！?lt;/p>

說這句話時，眼鏡鏡片恰好反射日光燈的光線，真澄被那道光線晃了一下眼睛，難以判讀她的表情。</p>

從左臂上再次感受到重量與溫?zé)崂p了上來，麻美擺著不懷好意的笑臉，隔著布料也能看到的飽滿輪廓，沉甸甸地壓在真澄的臂彎。</p>

“你干嘛？”</p>

像個橄欖球運動員一樣帶球撞人——后一句有騷擾嫌疑的話，真澄沒說出口。</p>

“考試及格的獎勵?！?lt;/p>

麻美開玩笑地說道：“這個姿勢，感覺就像真的情侶一樣吧？真澄君難道不會覺得心里小鹿亂撞嗎？”</p>

“多少有一點，不過我們又不是真的情侶。”</p>

“誒，真澄君原來是在意這一點啊?！?lt;/p>

她臉上流露出壞心眼的笑容，“如果真澄君現(xiàn)在趁機向我告白，我搞不好會直接答應(yīng)下來哦。”</p>

“這是玩笑吧。”</p>

麻美表情大為愉悅地輕哼出聲，修長的手指貼在紅潤的唇瓣之上，語帶揶揄地說道：</p>

“有一半是玩笑?！?lt;/p>

“……”</p>

是哪一半？</p>

把她模棱兩可的曖昧笑容看在眼里，真澄熄了刨根問底的心思。</p>

“烏龜，很努力呢?！?lt;/p>

麻美的聲音伴隨香氣一同飄曳過來。</p>

“嗯?！闭娉吸c頭附議，“在自己不擅長的天賦領(lǐng)域，不斷堅持不放棄，最終如愿以償，取得了成果?！?lt;/p>

“真是個好故事呢?！甭槊婪路鸶锌级嗟貒@息，然而下一刻便話鋒一轉(zhuǎn)。</p>

“——可是，那是因為烏龜看的見終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