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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溫泉之行·續(xù)」

說是溫泉街，但香池町作為一個只有2000多居民的小町落，實在沒什么值得一看的城鎮(zhèn)景致。</p>

整個町落，唯獨中心街相當氣派，即便放在神戶市區(qū)，也依舊不失水準，聽說是泡沫時代的遺澤。</p>

三十年前的泡沫時期，各種度假村、高爾夫球場、滑雪場，如雨后春筍般在全國各地冒頭，地產(chǎn)商甚至喪心病狂地在幾公里外就是海的地方修建起人工海灘，是個相當紙醉金迷的浮躁時代。</p>

神代凜音在大學里學習過相關內(nèi)容，不過她沒跟兩人提什么「量化寬松」之類晦澀難懂的專業(yè)名詞，只講了泡沫經(jīng)濟時期，一些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夸張消費場景。</p>

比如「拿著一萬日円都攔不到出租車」，「企業(yè)給前來應聘的大學生發(fā)禮金，為了簽下對方而提前預付工資，甚至提供免費車房」。</p>

這些事情，對千禧年以后出生的真澄來說，簡直就像一個「夢物語」，他只在一些影視作品上粗略地了解過那個狂亂的年代。</p>

那段時間同樣也是樂隊的繁榮時代，真澄在高中時，曾經(jīng)被輕音部的前輩帶著，看過一部當時的樂隊選秀節(jié)目。</p>

“企業(yè)送錢留住面試者嗎？難以想象……”</p>

“嗯，據(jù)說在最浮夸的時候，如果是東京大學這個級別的應聘者，是由大公司包機去夏威夷，先度假，再面試?！?lt;/p>

“誒——好夸張。”</p>

麻美聽著凜音的講述，不時發(fā)出幾句捧場似的喟嘆。</p>

手機上顯示時間剛過12點。</p>

三個人在溫泉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由于既不是連休假日，也非旅游旺季，因此游客不多。</p>

說到底，會光顧這種不是很有名的溫泉鄉(xiāng)的，一般都是多年的熟客，或者上了年紀的老人，而且兩者并不沖突，很少見到年輕人。</p>

三人是其中的少數(shù)派。</p>

凜音穿著一件立領上衣，下半身搭配牛仔褲，雖然相當簡約，但一配上她的身材，就顯得格外吸睛。</p>

初夏山間的風散發(fā)出沁涼感。</p>

來之前聽說這里也以登山口聞名，真澄從旅店出發(fā)時，特意換上了準備好的服裝：一頂卡其色的漁夫帽，身穿黑色T恤和戶外沖鋒褲，腳上則是類似登山靴的運動鞋。</p>

“好！那就向山里進發(fā)吧！”</p>

麻美干勁十足地發(fā)出吆喝。</p>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這身沒問題嗎？”</p>

真澄打量著如此提議的麻美：</p>

她今天穿了一件吊帶支撐的純白色連衣長裙，露出光潔似白玉的美背與蝶翼般的肩胛，胸前白得耀眼，透過雪紡綢熠熠生輝。</p>

除此之外，頭上還戴著一頂帽檐很大的遮陽帽。</p>

“哼哼，怎么樣？很有魅力吧？”麻美面露溫柔的笑容。</p>

“嗯，有點像昭和年代的寫真偶像?！?lt;/p>

真澄如此評價。</p>

“畢竟我這張臉也算漂亮。”</p>

麻美用右手食指戳著臉頰，擺出偶像般的可愛笑容。</p>

“真虧你能穿著這身上街?！闭娉螄@氣：“而且不冷嗎？”</p>

雖然已經(jīng)入夏，梅雨就快到盡頭，山里還是會比神戶涼爽一點。</p>

“這你就不用擔心啦，我的身體其實一直挺火熱的?！?lt;/p>

回答的話聽上去有點別扭。</p>

“好了，我們走！”</p>

麻美吆喝一聲，帶頭走在最前面，她的雙腿在走路時會撐起裙擺，叫人猜測那是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p>

“說起來，真澄君，小凜音，你們知道登山的理由嗎？”</p>

“是什么？”</p>

“哼哼……”莫名其妙得意起來。</p>

“當然是因為——山就在那里?！?lt;/p>

陽光從樹葉間的縫隙漏下，照射在她抬起來的細致雪白的手指上，指向但馬的群山。</p>

香池町和郊野并沒有分明的界限，走出小鎮(zhèn)，緩緩而上的道路邊有電線桿矗立，偶爾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或有人，或無人居住的屋子。</p>

他們走的是一條不斷向上延伸的坡路，雖然不陡峭，可是會一點一點地讓人吃不消。</p>

“不，不行了……快停下來……讓我休息一下?！?lt;/p>

櫻唇中帶著魅惑氣息的嬌喘聲愈發(fā)急促響亮，白皙肌膚上逐漸沁出一層細汗。</p>

“你為什么能那么從容啊，真澄君?！甭槊酪贿呎f著牢騷話，一邊強忍著上坡。</p>

“當然是我一直堅持晨跑，體力因此變好了?！?lt;/p>

雖然這么說，但真澄也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輕描淡寫。</p>

山路和平整的城市路面完全不同，爬山可不只是體力好就能通關的運動。</p>

他隨即把目光定格在走到最前面的凜音身上，她的脊背直挺挺的，走路的背影充滿力量，步伐幅度小而堅定。</p>

身后還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即便這樣呼吸也相當平穩(wěn)，看起來很擅長爬山的樣子。</p>

“爬山的走姿很重要，用平時走路的感覺登山，會很浪費體力?！?lt;/p>

凜音回頭看著慢吞吞的兩人，面無表情地放慢腳步，與二人并肩同行，輕聲說道：</p>

“挺直背部，讓身體保持一條直線，走路時膝蓋要彎曲，全腳掌著地，用相同的頻率小步幅走?！?lt;/p>

這講解聽起來很專業(yè)，真澄嘗試了一下，走起來似乎真的輕松了些。</p>

“你經(jīng)常登山嗎？或者加入過社團之類的。”</p>

“沒。”凜音輕輕搖頭：“只不過是林間學校時老師講過的內(nèi)容而已。”</p>

原來林間學校的內(nèi)容真的有用喔。</p>

“完全不行！”</p>

耳邊聽到麻美奄奄一息的聲音：“我數(shù)值不夠，操作再好也沒辦法通關……”</p>

“再堅持一下，瀨野。”真澄鼓勵她：“前面有好大一片梅林?！?lt;/p>

“你當自己是曹操嗎？真澄君。”麻美吐槽。</p>

“你還知道曹操？”</p>

“別把我當成文盲，就算沒看過三國志原文，光榮的游戲我可是玩過很多。”</p>

忘了她還是個骨灰級的游戲愛好者了。</p>

“啊……腳好痛?！?lt;/p>

麻美有氣無力地叫著。</p>

真澄的視線順著她身裹白裙的背影往下爬，明明是矜持保守的連衣長裙，穿在這具豐腴的胴體上，卻能把長裙也襯出浮凸有致的流暢線條。</p>

涼鞋的綁帶陷進腳里，把白嫩的肌膚勒出紅印。</p>

居然穿著矮跟的涼鞋爬坡，那跟受刑有什么區(qū)別？真澄想。</p>

麻美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腳下，疲憊地爬行在令人痛苦的坡道上。就在這時，凜音的聲音如同天籟般傳入她的耳中。</p>

“快到了，麻美姐，前面就是休息處了。”</p>

麻美聞言艱難地抬起頭，“淙淙”的流水聲喚來涼爽的風，山坡的高處很亮，從樹葉間漏下的陽光非常舒服。</p>

“??！好耶！終于可以休息了。”</p>

眼里有了似乎觸手可及的目的地后，疲勞的情緒暫時被壓制住了，麻美頓時發(fā)出傻傻的歡呼聲。</p>

她卯足氣勢“蹬蹬蹬”沖上山坡，終于抵達設置在1/4山腰處的休息站。</p>

真澄和凜音也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p>

休息站附近，有一條發(fā)源于山頂?shù)男『樱用娲蟾帕呙讓?，水深很淺，流速相當快，因而清澈見底。</p>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旁邊擺著一臺自動販賣機，不過里面的商品幾乎都售罄了，估計很久才會補貨一次。</p>

“給，喝點水?！?lt;/p>

凜音卸下雙肩包，從里面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真澄。</p>

“謝謝。”原來包里帶了水。</p>

真澄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讓水浸透干燥的喉嚨，接著看到凜音又拿出一個保溫杯，擰開蓋子，倒了半杯水后，朝不遠處的麻美喊道：“麻美姐——”</p>

“——等我一下?！?lt;/p>

從空氣里飄曳過來麻美懶洋洋的聲音。</p>

涼鞋被她撇到一邊，由于長時間被綁帶勒緊的緣故，雪白的腳踝上留下明顯的紅印。</p>

麻美提起裙擺，直接赤著腳走進溪流中，珠玉般的玲瓏足趾在平整的鵝卵石上輕盈起舞。</p>

“啊~涼涼的，好舒服?！?lt;/p>

聲音一下子蕩漾起來。</p>

“喂！真澄君，小凜音。”麻美朝他們喊道：“你們要不要也來試一下！非常放松哦?！?lt;/p>

“不用了，你自己玩得開心就好?！闭娉尉粗x不敏。</p>

“誒，是真的很舒服呢……??！那是什么！好像有螃蟹！”</p>

麻美雙眼放閃，也不怕弄濕裙擺，徑自蹲了下來，修長的手在水面飛掠而過，緊接著在溪流中站起身。</p>

“你們快看，我抓到了什么！”</p>

高高舉起的那只手上，和泥沙一樣的青綠色外殼在陽光下閃耀，鰲鉗和八只蟹腳不安地扭動著。</p>

是一只尚未成年，就被麻美抓起來營業(yè)的螃蟹。</p>

“河道里的螃蟹會給視野，所以必須先下手為強！”</p>

她語氣高亢，嘴里說著真澄和凜音聽不懂的怪話。</p>

“動作還挺靈敏的?！?lt;/p>

“哼哼，畢竟我也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