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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亦有錯

但那一巴掌遲遲沒有落下來。</p>

那人的手緩緩垂下。</p>

他沒有再說話。</p>

車廂里一片死寂，更讓人煎熬。</p>

阿蠻就這么一路跪著。</p>

裴玄沒讓她起來，她便也只能跪著。</p>

起初是發(fā)麻，后來漸漸沒了知覺，只憑著一股不敢松懈的勁兒撐著。</p>

直到車簾被掀開，東宮的大門映入眼簾，阿蠻才恍惚回過神。</p>

終于到了。</p>

燕王后早就等在里頭，裴玄率先下車，步履匆匆地往里去。</p>

他自始至終沒再看阿蠻一眼。</p>

阿蠻扶著車壁慢慢起身，膝蓋早已僵得不聽使喚，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p>

她垂著頭，默默往自己住的小院走，腦子里一片空白。</p>

剛踏進院門，王寺人就迎了上來，見她這般失魂落魄，關(guān)切道：“阿蠻姑娘，這是怎么了？”</p>

阿蠻搖搖頭：“無事。”</p>

“奴才瞧您面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p>

阿蠻擺擺手，扶住廊柱才站穩(wěn)：“我真沒事。我想歇息了，公公先出去吧?！?lt;/p>

王寺人瞧她實在疲憊，便應(yīng)了聲：“那奴才在門外候著，姑娘若有吩咐，喊一聲便是。”</p>

他的腳步聲漸遠，院子里只剩下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p>

阿蠻扶著冰冷的廊柱滑坐在地，將臉深深埋進膝蓋里。</p>

方才強撐的那股勁兒徹底散了。</p>

阿蠻緊咬著下唇，唇瓣被抿得發(fā)白。</p>

她抬眼望向窗臺上那株月季，微微瞇起眼，陷入沉思。</p>

晚些時候，燕王后的馬車駛離，裴玄大步?jīng)_進阿蠻的院子。</p>

王寺人老遠就瞧見裴玄的身影，那張素來沉靜的臉上此刻覆著層駭人的慍色。</p>

他慌張不已。</p>

在東宮當(dāng)差這些年，還從未見公子發(fā)過這樣大的火。</p>

他慌忙迎上去，結(jié)結(jié)巴巴道：“公子，這就去……去喚阿蠻姑娘出來……”</p>

“不必?！?lt;/p>

裴玄的聲音很冷，腳步卻絲毫未停，徑直往廊下走去。</p>

“砰！”</p>

木門被他一把推開！</p>

阿蠻坐在案前，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猛地站起，手里的帕子也掉在地上。</p>

她抬頭看向門口，裴玄逆著光站在那里。</p>

阿蠻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p>

裴玄的周身滿是戾氣。</p>

如此攝人，令人害怕。</p>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窗臺上。</p>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抓起那瓶月季，手腕猛地一揚。</p>

“哐當(dāng)！”</p>

花瓶狠狠砸在地上，青瓷碎片四濺，帶著水珠的花瓣散了一地。</p>

“傳令下去，東宮之內(nèi)，永不許再養(yǎng)月季?！?lt;/p>

王寺人顫巍巍地領(lǐng)命叩首，“是，奴才……奴才明日就讓人將花園里的月季花都除了?！?lt;/p>

裴玄沒再看地上的狼藉，轉(zhuǎn)身往外走。</p>

經(jīng)過阿蠻身邊時，他側(cè)眸看了她一眼。</p>

那眼神，很冷，很涼。</p>

阿蠻的心猛地一沉。</p>

阿蠻知道，裴玄恨月季，是因為這月季，差點奪走姜柔的性命。</p>

看著裴玄此刻眼里的涼意，她知道，裴玄也恨她。</p>

“公子……”阿蠻小聲囁嚅。</p>

裴玄卻沒有理她，腳步未頓，頭也不回地離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