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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愧

“啪”地一聲，瓷瓶裂成兩半，飛濺的碎片擦過阿蠻的裙擺。</p>

“嘶！”</p>

阿蠻驚得后退半步，小腿肚突然傳來刺癢。</p>

“怎么了？傷到你了？”</p>

阿蠻只是眉頭微微皺起，卻沉默不語。</p>

裴玄撩開她的裙擺，看到她白皙的小腿上劃出一道淺紅。</p>

他心中著急：“孤去找金瘡藥?！?lt;/p>

少女垂著的鬢發(fā)遮了眼，指節(jié)攥著裴玄的衣角：“公子不必勞心。奴沒事的?！?lt;/p>

經(jīng)此一事，裴玄的氣性好似消了一些。</p>

方才看到那藥的時(shí)候，他是真的生氣了。</p>

可此刻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看著面前這單純的女子，他卻有些懊悔了。</p>

自己為何要生她的氣？發(fā)生這一切，她都是無辜的。</p>

阿蠻的沉默，讓裴玄心中有愧。</p>

他抽回手，轉(zhuǎn)身離開，行至門檻，道：“方才是孤莽撞了。那藥……你不必用，孤亦不需要?！?lt;/p>

裴玄的腳步聲消失在廊外，阿蠻的肩膀驟然塌下去。</p>

碗里躺著塊醬紅色的排骨，是方才他夾給她的。</p>

“吧嗒?！毖蹨I突然砸在碗沿。</p>

原來這東宮的膳食這樣燙嘴，燙得她邊嚼邊發(fā)抖，燙得喉嚨里堵著的委屈全化成了咸澀的水，順著下頜滴進(jìn)碗里。</p>

她狠狠咬下一口。</p>

深夜，暴雨突然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瓦頂上，阿蠻赤著腳沖進(jìn)裴玄的寢殿，繡鞋不知何時(shí)遺落在長廊上。</p>

她渾身濕透，單薄的中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p>

“阿蠻？”</p>

“公子，奴婢怕打雷?！卑⑿U的嘴唇微微顫抖，她從小害怕打雷，那個(gè)纏著她多年的噩夢里就有這樣的驚雷。</p>

裴玄看著她圓潤的腳趾赤腳踩在地上，眉頭微微蹙起。</p>

“當(dāng)心著涼?！?lt;/p>

阿蠻她踉蹌著撲向他的懷里，“公子……就這一次。阿蠻害怕，求你。別趕阿蠻走。”</p>

裴玄喉結(jié)滾動(dòng)，一把將那具顫抖的身子摟緊在懷里。</p>

雷聲再一次響起，懷里的人顫抖著抽氣，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獸。</p>

帳幔低垂的榻上，相互糾纏。</p>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緊緊相擁的二人。</p>

像兩株纏在一處的菟絲草，在暗夜里發(fā)了瘋地汲取著對方的溫度。</p>

燭淚滴了又干，晨光初現(xiàn)時(shí)，兩人還維持著親昵的姿勢。</p>

阿蠻突然驚醒，像被燙到般推開他，扯過被子被裹住自己。</p>

裴玄看著她散亂的青絲，以及留下道道紅痕，眸子沉了沉。</p>

此刻，阿蠻也終是相信了裴玄無需那春心散，便能將人燒得連骨血都化在對方懷里。</p>

朝露未晞，天空已經(jīng)放晴。</p>

阿蠻沖回了自己的屋子，心中思忖，羞恥感無聲漫過四肢。</p>

明知是自己不過是枚棋子，偏在吻落下時(shí)迷失自我。</p>

王寺人早在屋子里備上蘭湯，“阿蠻姑娘，公子吩咐，您今日白日好生歇著?！?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