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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難自已

阿蠻在溪邊陡然止步，目光盯在粼粼水紋上。</p>

“在看什么？”裴玄上前一步，靠近她。</p>

“公子可知這條溪通往何處？”</p>

“黃河?！?lt;/p>

“那公子可見過黃河？”</p>

燕魏之戰(zhàn)，燕軍驍勇，銳不可當，早已踏平魏國北部疆土。</p>

若當時能渡過黃河天險，便可長驅直入，直抵魏都大梁。</p>

“見過?！?lt;/p>

阿蠻怔愣地看向溪水，好一會兒，才想明白，腳下的大地如今已是燕國的山河。</p>

裴玄看向阿蠻，“阿蠻，你是想家了嗎？”</p>

阿蠻想啊，可她早已經沒有家了。</p>

她回眸，眼里噙著淚，卻沒有回答。</p>

沒有回答便是已經回答了。</p>

裴玄的手撫上她的臉，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p>

阿蠻心中酸澀，卻還是抬眼笑著。</p>

“公子可吃過黃河的鯉魚？”</p>

“不曾。”</p>

燕人很少吃魚。</p>

“黃河的魚湯鮮美，公子可想嘗嘗？”</p>

還不等裴玄拒絕，就見阿蠻已經卷起褲腿走向溪邊。</p>

溪水漫過她的小腿，她驚呼一聲。</p>

卻又迅速穩(wěn)住身形，撲向石縫間游過的鯉魚。</p>

溪水不急，可裴玄還是有些擔心，“阿蠻，小心?！?lt;/p>

阿蠻抬眸，對著他，笑了笑。</p>

裴玄看向遠處，有朝一日，這燕國的鐵騎所至之處，皆將載入大燕朝輿圖。</p>

回過神來，他已不見阿蠻的身影。</p>

石灘上只剩一雙滾落的繡鞋。</p>

一時間，他瞳孔驟然收縮，心臟漏了一拍。</p>

就連尾音都隱隱發(fā)顫。</p>

“阿蠻！阿蠻！你在何處？”</p>

濺水聲突然從上游傳來，浮萍蕩開處，少女頂著滿頭水草探出頭。</p>

懷里那條鯉魚甩尾濺了她滿臉水珠。</p>

“公子，奴在這里！”</p>

鯉魚的魚尾還在肩頭啪嗒拍打，裴玄看到她的衣裙已經濕透。</p>

裴玄脫下袍子將她裹起。</p>

“阿蠻，去換衣服?！?lt;/p>

阿蠻的臉冰涼，從河里出來，此時夜風一吹，倒是有幾分涼意。</p>

竹若趕緊上前接過那條鯉魚。</p>

待阿蠻換了一身干衣，竹若將她帶到舉炊的營帳，里頭已經架上了火堆。</p>

剛才的那條鯉魚，此刻已躺在鍋里。</p>

砧板橫刀俎，魚身待火烹。</p>

此刻，它只能睜著眼，任人宰割。</p>

看來竹若打算直接煮了。</p>

竹若為難地看向阿蠻：“阿蠻姑娘可會燉魚？”</p>

阿蠻捂嘴輕笑：“會的。這魚得刮鱗，洗凈，才能下鍋。”</p>

看著竹若一頭霧水的模樣，阿蠻道：“還是我來吧?！?lt;/p>

阿蠻會燉魚，魏人素愛吃魚，故常研習作魚之法。</p>

火堆上已經擺上了青銅鼎，阿蠻將鯉魚下鍋，加水，一氣呵成。</p>

不久后，鼎里已經滾出熱氣。</p>

鮮香味飄滿了屋，竹若將青銅鼎放置桌岸上，阿蠻盛吃一碗雪白的魚湯。</p>

“奴給公子送去?！?lt;/p>

裴玄的營帳不遠，看到阿蠻來，他并沒有意外。</p>

“公子嘗嘗這黃河的鯉魚。從前我的母親愛喝?！?lt;/p>

裴玄看著這魚湯，魚湯燉的雪白，顯然是是費了功夫的。</p>

從前他吃過魚湯，只覺腥氣，故不喜其滋味。</p>

他眉頭微微蹙起，可見阿蠻滿心期待，便不舍拒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