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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敵又如何 本座連天道都不懼！

“恭迎玄天劍宗太上長老……”</p>

江嵐淵身后的幾名弟子齊齊躬身，青衫下擺掃過湖灘的碎石，動作整齊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p>

既顯禮數(shù)，又透著青嵐劍宗一貫的體面。</p>

江嵐淵本人則緩步上前，青紋道袍在湖風(fēng)里輕輕揚(yáng)起。</p>

鬢角那幾縷霜白像被云氣染過，非但不顯頹態(tài)，反倒襯得眉眼愈發(fā)溫潤。</p>

眼尾的細(xì)紋在笑意里舒展，配上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竟有種讓人生出“如沐春風(fēng)”的親近感。</p>

腰間的玉劍隨動作輕晃，穗子上的明珠折射著湖光，更添了幾分大宗修士的雅致。</p>

“十長老，經(jīng)年不見，風(fēng)采更勝往昔?！?lt;/p>

他拱手時(shí)指尖微屈，目光先在十夜絳紅裙擺上停了瞬，才轉(zhuǎn)向她身側(cè)的林墨，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p>

“林賢侄……你這是拜入十長老門下了？真是可喜可賀……”</p>

林墨握著破妄的指節(jié)“咔”地響了聲，眸底閃過一絲慍意。</p>

這聲“林賢侄”聽得他胃里發(fā)酸，他永遠(yuǎn)都忘不了江嵐淵這張?zhí)搨蔚哪槨?lt;/p>

父親在世時(shí)，江嵐淵也是這樣喊他，拍著他的肩說“林家有你這等后輩，將來必能躋身頂級世家”。</p>

那時(shí)林家每年要將七成收入供奉給青嵐劍宗。</p>

從護(hù)山大陣的維系到宗門弟子的修行資源，林家可謂是全力以赴。</p>

世家向宗門供奉，本是為了得到庇護(hù)，再是為了合作共贏，從而將家族發(fā)揚(yáng)光大。</p>

可林家被滅門時(shí)，青嵐劍宗竟毫無作為。</p>

即便林墨在其山門前跪了三天三夜，他江嵐淵依舊作壁上觀。</p>

林墨沒應(yīng)聲，他不想與這等虛偽的人再有瓜葛。</p>

十夜微微頷首，鬢邊玉簪隨動作輕晃，算是給了江嵐淵幾分顏面。</p>

但她的神識早已如細(xì)密的網(wǎng)，將林墨攥緊劍柄的指節(jié)、抿成直線的唇瓣盡收眼底。</p>

她素來厭棄這等虛偽的做派，但出門在外，代表的是玄天劍宗，最基本的禮數(shù)是要有的。</p>

“百年未見，江長老依舊風(fēng)度翩翩……”</p>

十夜指尖拂過袖角的云紋，語氣聽不出喜怒。</p>

“若不知江長老是青嵐劍宗的大長老，本座還以為遇見了哪位大儒呢。”</p>

寒暄間隙，十夜朝著林墨看了一眼。</p>

青嵐劍宗與林家的糾葛，她早就知道。</p>

原本還想著，等他到了元嬰境，便以切磋為名，帶他殺回青嵐劍宗，一雪前恥。</p>

順便找個(gè)理由，把林家這些年供奉的靈石、資源討回來一部分。</p>

這樣做不僅能有很大概率提高林墨的好感度，還能讓青嵐劍宗明白，誰才是青冥州第一劍宗。</p>

然而，十夜沒想到來趟懸劍嶼，竟會遇到青嵐劍宗的大長老江嵐淵。</p>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p>

這不就是送上門的好感度嗎？</p>

十夜心里暗笑，俏臉上的和氣悄然收斂，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層冷霜。</p>

絳紅色袖擺輕輕一揚(yáng)，語氣里的威壓讓湖灘的斷劍都顫了顫。</p>

“世人都說讀書人虛偽，幸好江長老是劍修……”</p>

她語氣平平，尾音卻微微上挑，像有冰棱藏在字縫里。</p>

“劍修總該磊落些，對吧？”</p>

話音剛落，她又輕描淡寫地補(bǔ)了句。</p>

“哎呀～江長老，本座可沒說你虛偽，你別往心里去。”</p>

江嵐淵臉上的溫潤笑意瞬間僵住，眼尾的細(xì)紋都繃直了。</p>

他活了近五百年，還沒人敢這般明褒暗貶地戳他。</p>

他沒料到十夜轉(zhuǎn)圜如此之快，前一瞬還在說“風(fēng)度翩翩”，下一息的話鋒就罵他“虛偽”。</p>

十夜這是明著拿林家的事來嘲諷他。</p>

是可忍孰不可忍。</p>

江嵐淵是偽君子，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但身后的弟子已按捺不住。</p>

“錚，錚，錚！”</p>

三道青色劍光“錚”地出鞘，劍穗上的鈴鐺亂響。</p>

他們怒目而視的模樣簡直想把十夜先殺再奸，再奸再殺。</p>

其中最年輕的弟子指著十夜怒喝。</p>

“賤人！你竟敢辱我?guī)熥?，欺人太甚！?lt;/p>

那眼神里的戾氣，甚至帶著一抹長年累月的陰狠。</p>

“放肆！”</p>

江嵐淵冷喝一聲，聲音里的威壓讓那幾名弟子頓時(shí)噤聲，握著劍柄的手都在發(fā)顫。</p>

他轉(zhuǎn)頭時(shí)，臉上已重新掛上溫煦的笑，接著對著十夜拱手道。</p>

“十長老莫要和小輩計(jì)較，是江某平日管教無方，讓您見笑了……”</p>

可他眼底掠過的陰翳卻藏不住。</p>

十夜素來清冷寡言，今日突然這般咄咄逼人，定是為了身邊的林墨。</p>

他緩步走近，青紋道袍掃過碎石，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惋惜。</p>

“說起來，林賢侄當(dāng)年在山門前跪了三日，江某心里一直記掛著?！?lt;/p>

“只是宗門有宗門的規(guī)矩，實(shí)在身不由己……”</p>

他刻意放緩了語速，目光在林墨臉上打轉(zhuǎn)。</p>

“青嵐劍宗素來中立，宗規(guī)有言，不可為一姓之私破例……”</p>

這話看似體恤，實(shí)則是在暗諷林家不值得青嵐劍宗出手。</p>